云遥

我只写我想写的。

【曦瑶】闲客(下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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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一切也就这样,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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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大喜当日是宴请来宾,次日却是家宴了,只请了几个亲近之人在澜庭用午膳。

——说是几个,其实,统共就两个,加上不告而别的蓝思追,三人而已。

知交零落,竟至于此。

江澄是早上才到的,一路风尘仆仆,衣服也没换,蓝曦臣倒是不在意,照旧打了招呼。

只在视线接触到多余的一副碗筷时略略停顿了一下,却也并没说什么。

江澄喝了口茶便也瞧见了,问他:“怎不见你夫人?”

金凌将两人让进座位就一路抓着筷子吃吃吃,闻言翻了个白眼:“本来就不乐意嫁给我的,还让她拘那么多礼的话,可太作孽了。”

这个解释被江澄理所当然当成了包庇:“事先未必没有相商,你这夫人定是应下了才让你有所准备,临到头她爽约,实在不太好。”

吃着东西的人筷子不由停了停。

片刻后轻飘飘地说道:“我以为他会来的。”

“少年夫妻,又是没见过面,不爱拘礼,又无情分,你自己瞧着办吧,以后不许这样,没得让人笑话。”

江澄并没意识到金凌口中的他是谁。

蓝曦臣听到这里倒是微笑着提醒:“阿凌虽是有心体谅,却也要记得慎言啊。”

金凌还了几声冷笑:“娶也娶了,不容我发几句牢骚么,何况我是替她发的。”

江澄皱眉:“太放肆。”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蓝曦臣急忙拐了个话头:“思追说,给你留了贺礼在偏房。”

本以为话转得急了,说的是有些思虑不周,孰料金凌还是面色如常:“为什么不拿到正房来。”

“还能为甚,怕扰了你们夫妻呗。”江澄瞥了他一眼,“思追是含光君带的,从来稳妥。”

金凌哦了一声,继续埋头苦吃。

江澄打量打量他:“怎么阿凌近日能吃了不少。”

蓝曦臣含笑不语,心里却是微微叹气。

 

用完午膳江澄就自己走了,金凌原说要送了他回去再送蓝曦臣的,也被他给推了去。

被拒绝的小金宗主无奈,只得打道回府。刚进澜庭大门就瞧见自己的新婚妻子正与蓝曦臣说着什么,看他到来,反而不说了。

金凌没拦着她告辞,送着蓝曦臣出门的时候顺口问了句:“泽芜君同蓝小姐说什么?”

“一些金鳞台的规矩罢了,不值得提起。”

蓝曦臣如此回答。

金凌便笑:“她倒是问对了人。”

对方也是一笑,岔开了话题:“阿凌,往后要叫夫人,人前人后都是,你这样称呼,是会引人非议的。”

金凌应下,又道:“其实一直想与泽芜君道个歉,奈何总是没有机会。”

蓝曦臣仿佛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无妨。”

“我曾经是以为除了我自己情愿,没人能逼我。”金凌摇了摇头,“着实可笑了些。”

蓝曦臣沉默半晌,方才回答:“年少之时自是不知世事深浅,然而阿凌总会明白,众生皆是是红尘客,你是其一,思追亦是。你想要的那个一心一意,只能是梦中之人。”

“泽芜君说笑了。”金凌不置可否,“自我继任宗主以来,就再也没做过梦,也不该做梦,连我小叔叔,我也只能放在心里想一想啊。”

马车已到了府门,他将蓝曦臣请上了轿送回姑苏去。

其实若是从前的他定会问一句,问蓝曦臣想不想自己的小叔叔,可是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问有何必呢。

除却戳人伤处,此外皆是徒劳。

是想也不能说的,何况他根本不能想。

金凌闭上眼睛,闻到杏子微涩的香气,在心里默默唤了声“愿郎”。

往后余生,再也不念了。

 

蓝曦臣刚回到云深不知处就让两个婢女拦住了路。

他认出是侍奉秦玉阮的春桃和婉瑜,就停下了步子:“怎么了?夫人有什么不好吗?”

谁知两人抬起头来,眉目间都是喜色:“恭喜泽芜君,夫人已有孕三个月了!”

蓝曦臣一怔:“当真?”

“当真,自然当真!”春桃连连点头,但是看蓝曦臣的神情,她又收敛了笑意,“泽芜君......不高兴吗?”

“......没有。”蓝曦臣回过神来,也笑,“自然高兴的,我这就去看夫人。”

 

秦玉阮嫁过来后并没有跟他一道住在寒室,只是在旁边辟了个小院。一开始蓝曦臣也是很少去陪她,更别说在那儿过夜,不过秦玉阮从没有怨言,一直安分地做着她份内的事。

久而久之,蓝曦臣也有那么一点不忍心,但也仅限于是不忍,情分是没有分毫的。

倒是他为了打消聂怀桑疑虑罚了孟瑶一顿戒鞭之后,虽没立刻去看他,后来仍是亲自去给他送了药,临走的时候孟瑶与他说,总是冷落着正室夫人,难免要有些不好的传言。

蓝曦臣对他劝诫的态度倒是不太奇怪,一开始他也以为孟瑶迟早会想起从前的所有,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曾。他每日都在等,等着孟瑶敲开寒室的门,质问他当年的事,或是质问他救了自己一命是为什么,但始终都没有等到。

兴许是真的忘记了吧。

太久没有听到故人的名字,也太久没有梦到曾以为永远都会让他心绪难平的那些事,蓝曦臣和蓝忘机下棋的时候像是自讽地说起过,可能等金光瑶想起一切,反倒是他自己要忘了。

魏无羡死后,蓝忘机来找他的次数倒是更多了,不过仍不插手云深不知处的事,且再没有和他说过几句体己话,闻言不咸不淡地落了一枚子:“我以为兄长是想忘记的。”

蓝曦臣莞尔:“想忘是自然,可我若忘了,怎对得住阿瑶呢?”

“对不对得住原不在这些事上,魏婴说不怨我收了嫂嫂当徒弟,反累得他散尽修为,我是当了真的,因我问心无愧。”

蓝忘机是这么说,然而蓝曦臣心里明白,他若真的问心无愧,就不会在祠堂跪上一整夜了。

这话也是刺了蓝曦臣的心,让他本想落的子竟落错了方位。

只此一步,满盘皆输。

“兄长既然没有兴致,忘机也不在此叨扰。”蓝忘机手一翻收了棋局,不等他说话就站起了身行礼,“告辞了,兄长早些歇息。”

蓝曦臣忙道:“等等。”

在对方停住脚步的一刻,他又把本要说的话匆匆咽了回去:“......没事,近日天渐冷,忘机多穿件衣服。”

“无妨。”

蓝忘机走得头也不再回,因而便再次错过长兄凝视着他背影时微叹的语气,和落寞的目光。

 

蓝启仁是为了他冷落秦玉阮一事劝过他许多次的,但得到的不过是敷衍,而孟瑶劝了他后,他虽面上仿佛不以为意,迈出弟子房的门口,忽地却犹豫起来。

金光瑶,究竟还会不会想起来。

是否到了最后,仅仅不过他一人抱着那段过去不肯朝前,久醉不愿醒。

他听蓝启仁劝了这么多次都没给秦玉阮一个实际的名分,难道不是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往后金光瑶还能与他重修旧好,可都多少年了,莫说金光瑶依然没想起分毫,就算他想起一切,只怕也只会怨他恨他,怎么还能再和他像从前那样呢。

是他妄想了。

时如逝水,如何回得了头。

他不知自己又想了些什么,等他猛地醒过神来,人却已经在秦玉阮住的小院之外。

春桃看到他来急着想去叫秦玉阮,被他制止了动作,而在他走入房中,却见秦玉阮正往帕子上绣一朵牡丹。

看到他来,她自然惊喜,但也没乱了分寸:“夫君?”

蓝曦臣让她坐了回去,又拿起那方帕子瞧了几眼:“你喜欢牡丹?”

秦玉阮笑了笑:“不,并不喜欢,喜欢牡丹的,是夫君你。”

他有些意外:“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而她只是笑:“何必去问呢,云深不知处,上下皆知。”

蓝曦臣有些沉默,把帕子放回她手里:“是吗,我倒是第一回知道。”

“夫君来这里,是有事吗?”秦玉阮细细一想,又道,“叔父又唠叨夫君了?”

“我来瞧夫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与叔父有什么关系?”蓝曦臣守着他已守了许多年的规矩,忽然觉得累,“既然夫人不高兴见到我,那么我离开便是。”

“夫君!”秦玉阮急忙叫住他,“我并没有不高兴,我只是......”

“只是夫君很少来,我不知道怎样......可以讨得夫君的欢心。”她说着说着,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当初第一次见面,夫君维护我,不嫌我的懦弱无能,我就觉得夫君是世上最好的男子,而夫君亲口说要娶我,夫君可知我多么高兴,我以为夫君是喜欢我的,可是......可是我错了,夫君待我,与旁人并无不同啊!”

她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样子,自蓝曦臣娶了她过门,她都是处事得体的,家门内的事也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蓝曦臣渐渐也不再分神来管。

蓝启仁对这个侄媳妇十分满意,而一开始以为秦氏这位嫡长女并无可取之处的也不再如此看待。于蓝曦臣而言,他也从来没对她产生过不满。

秦玉阮是很委屈的,而且已经委屈了许多年,哭了便停不下来:“夫君并不想像寻常夫妻那样与我过日子,我认了,可是夫君连表象也不愿意做给我看,可知心里是多么不屑!我仔仔细细管着内院的事,一点差错都不敢出,得来的仅仅是夫君的不屑,夫君,你的心多狠啊!”

他愣住了。

 

“到了这种时候都防着我,蓝曦臣,你的心多狠啊。”

是不知多久以前的曾经,有个人这样对他说过。

那人心口一道深深的剑痕,涌出的鲜血将前襟染红得辨不出模样,一只手腕已被斩断,而就在凶尸近在眼前的时候,他看对方抬起尚还完好的那只手,第一反应却是截断了他的灵脉。

自知是不能生还的,却还是被他戒备的动作寒了心。

那人终究是没拉着他垫背,一掌将他推了出去。

蓝曦臣被他推出来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险不知身在何处,心里只记得了那句话。

他说,蓝曦臣,你的心多狠啊。

持剑者必得双手平稳,而那一刻他的手抖得已经握不住剑。

是封住那人灵脉的那只手。

“是啊。”

蓝曦臣苦笑了一声。

“我的心,怎么这么狠。”

 

那日他终究没安慰秦玉阮什么,只是在那以后,他陪着她的时日便多了起来,或是在她身旁处理宗务,或是批阅门生交上来的文稿,或什么也不做,仅仅在她身边喝着茶闲聊两句。

过了一阵子,秦玉阮说,家中父亲来信,问他们什么时候带个孙子回去给他看看。

蓝曦臣便答应了,会给她一个孩子。

秦玉阮很意外:“我以为夫君心里有别人,是不会愿意的。”

这话得来了蓝曦臣许久的沉默。

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表情正有些不安,却听蓝曦臣道:“都会过去的。”

于是过了半年,秦玉阮便有了身孕。

蓝曦臣刚从兰陵回来,得知了消息匆匆赶到的时候,婉瑜正端了碗药进门,他便自然地接过药碗,反倒是秦玉阮推拒了:“夫君,给我自己来吧。”

喝过药,她又主动说了些有孕以后大夫说的话,最后道:“夫君放心,他们都说没什么大碍,你原也不用这样着急的。”

蓝曦臣点了点头:“叫人收拾收拾东西。”

“嗯?”秦玉阮愣了,“收拾东西?”

“往后,你搬到寒室去住吧。”他将对方还拿在手里的药碗搁在了桌上,似是不经意地提起,“总这样,难免引人非议。”

既然早知会引人非议,为何要她在这院子里住了这么久?

秦玉阮心底升了些怨怼,却没表现出来,仿佛很欢喜地温温柔柔一笑:“好,多谢夫君体恤。”

“只是这房中物件颇多,婉瑜和春桃也不过女流之辈,可否请夫君叫几个人来帮帮她们?”

“自然。”蓝曦臣颔首,“你让她们装好东西,我叫几个学生便是。”

“听说近日姑苏闹了水患,别的不碍事,就是邪祟多了些,所以夫君将门下弟子都派出去除祟了。”秦玉阮的眼眸干净明媚,看不出丝毫不妥,“也不好叨扰别的长老,还请夫君与含光君知会一声,此事就麻烦他吧,想来他是夫君的亲弟弟,也愿行举手之劳。”

 

【曦瑶】闲客(下下下下)

 

是的秦玉阮黑了。

后面会交代,前面的有些事情和她都或多或少有关系。

忘机没有黑。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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