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

没控制住自己的手，又摸鱼了_(:з」∠)_

主CP是曦瑶，有忘羡轩离。

抗战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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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蓝曦臣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是在岳城金府的晚宴上。

其实这种宴会，能推他多半也会推掉，可是督军府的应酬，他自然是要去的。而只一坐下，就有不少淑女名媛来请他跳舞，被他一一拒绝了。

不得不应付，但他仍是不喜欢交际。

金光善带着家中小辈来招呼他：“曦臣啊，近日可还好？”

蓝曦臣收敛了心神，认真回答：“多谢金叔叔关心，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叔父不在岳城，不能来赴宴，家弟又不肯见人，实在是失礼了。”

“无妨无妨。”金光善摆了摆手，“父母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怪他如此。”

说着，又道：“子轩，过来见礼。”

金子轩冷着一张脸，随便同他握过手：“曦臣兄好。”

这便罢了。

金光善打了个哈哈，拉了个面生的人过来：“曦臣啊，这是我的侄子，叫金子勋，你们也多认识一下，往后也好常常往来。”

一来二去，连半句话都没分出来给另一个儿子。

 

这也算是金家的规矩了——谁都知道，金家的次子，是金光善的私生子，而且还是个妓女的儿子，那女人的门第，连给他做姨太太的资格都没有，连带着这个儿子也被人看轻。

金光善最喜欢的一直都是长子金子轩，对这个次子，向来没有好脸色。

他也是个安分的性子，不肯闹的，所以每次都被人挤在后面。

虽然经常来金府赴宴，但蓝曦臣从没有见过他的样子，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金子勋堆着一张笑脸上来寒暄，看得人心里发腻，只不过他面上不会表现出半分，仍是温雅含笑。

好巧不巧的，当啷一声脆响，引得对方微微躬身往地上看去。

原是他的袖扣没扣稳，才至于此。

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可他蹲下去捡的时候又被身后人无意中绊了一下。

金子勋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回手一撞：“看不看人的！站不住了就别跟条狗一样跟着到处走，没人稀罕你！”

谁都知道，岳城蓝府最看重品行。

他当着蓝府当家人的面做出这样做派，其实是很让人不悦的。

蓝曦臣便抬眸看去，本是要仔细记住这个人，不愿与其共谋，但他的目光在转到那人的一刻，却控制不住地停住了。

金子勋出力出得快，身子还没全直起来，于是并没再挡住身后之人的脸。

那是传说中的金家次子。

四目相对的瞬间，蓝曦臣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说不上那是什么感觉，这个人并不在他的记忆之内，自记事起，他也一定没有见过他，可是那双眼太过灵动，加上刚被金子勋撞了一下，疼痛还没过去，他细长的眉微微蹙起，瞳孔中亦全是掩不住的痛色，让一个名字轻而易举地跳了出来。

 

“......阿瑶？”

 

2、

 

金子勋微愣半晌，语气变得挺尴尬：“曦臣兄与这......与他相识？”

金光善厌恶次子，觉得他身上流着妓女的血脉，是丢了他的人，可是他又不能不认这个儿子，没得落个无情无义的口舌，所以接是接回了金家，但并没有见报，连提都不提。

除了金府自家人，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蓝曦臣却说中了。

但他们是不认识的，他本来也不打算承认——蓝府家训第四百三十六条，禁刻意欺骗。

然而以金子勋的性子，这般让他尴尬，只怕要让那人被更加迁怒了。

蓝曦臣沉默着犹豫一阵，颔首道：“是，阿瑶是我好友。”

金子勋的面色变得有些复杂，很小心地往旁边让了一点，又不愿意站到后面去，弄得金光善旁边一时变得有些拥挤。

金子轩从打了招呼之后就没说话，也不甚在乎。

所谓出口的话泼出的水，蓝曦臣撒谎认下后，心头便有了那么一丝的后悔，可惜后悔也是无用，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去：“许久不见了，自从阿瑶认了金叔叔，我们就没有单独见面过，所以方才见到，我才如此意外。”

这算是很委婉地指责金家人做事不厚道，让儿子连出门的自由都没有了。

金光善笑呵呵的，也不承认：“说笑，说笑，这孩子内向，不爱出门，往后我多多劝他就是了。”

蓝曦臣莞尔：“旁人也罢了，想来，对我是会赏脸的。”

他说着，又看向那人：“阿瑶说是不是？”

自然没有被否认。

金光善明白，这是让他再不能将人关在家里的意思。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也是无可奈何。

 

金子轩很快就被江家的人拉走说话，金光善也被金夫人叫去跳舞，留下一个与两人格格不入的金子勋，倒是有了那么一点眼力见，主动请了辞。

蓝曦臣替人解围，没要求什么感谢，还是得了一个感激的笑。

他笑得眉眼弯弯，细看下去其实不讨人厌：“多谢蓝先生。”

“举手之劳而已。”这样的面容很轻易引起蓝曦臣的好感，他又多问了一句，“不知阁下名姓，可有幸请教？”

这是个极正常不过的问题，但对方却忽地神情一僵，仿佛难以启齿：“在下名叫......金光瑶。”

发觉蓝曦臣的诧异，他勉强笑笑，解释道：“父亲讨厌我，所以不想让我上族谱，也不肯让我从子字辈，这样，往后分家，也是不会有我一份的。”

“他竟这样过分。”这话着实惊住了蓝府的掌家人，让甚少直截了当指责旁人的人都忍不住不平，末了又是歉然，“金先生抱歉，我不知内情，是唐突了。”

金光瑶并不生气：“算不得过分，我本就不在他计划之内，他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什么，临散席，蓝曦臣告辞离去，走到自己的车门前，刚要叫副官开门，又被人叫住。

他回过头，却见金光瑶正站在灯下望着他，见他回头，便盈盈一笑。

 

“蓝先生，明日下午，可否赏脸？”

 

那笑就这样撞进了他心里。

蓝曦臣糊里糊涂地点了个头，自己开门坐进去了。

车开出一段路他才想起，好像忘了问要在哪里见。

......幸而还可以打电话去金府问。

被撇下的副官更是无辜，看蓝曦臣没有开车回头的意思，只好向金光瑶一叩军靴行了个礼，自己跑步回去了。

 

3、

 

回去的当晚，蓝曦臣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人仍是一副看不清的面容，笑声凄冷，浑身血色，一声声地唤他。

“二哥......”

“二哥？”

“蓝曦臣！我杀父杀妻杀兄杀子杀师杀友，天下的坏事我什么没做过！”

“可我独独......”

他像是哭诉，可说到这里又没了下文。

蓝曦臣想，他想说什么呢？

忽而一阵狂风席卷而过，吹开了那人脸上的迷雾。

这么多次梦里相见，他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可我独独，没有想过要害你。”

字字锥心。

最后那个字落下，蓝曦臣终于承受不住一般从梦中惊醒。

他张了张口，想喊出他的名字。

话音未落，泪却先流了出来。

“......阿瑶。”

 

他终究没有去赴约。

第二天，日本人攻了过来。

战争开始，岳城陷入了混乱，电报电话都不通了，督军府上下全数出征，蓝曦臣想去找他，他有那么多的话想问他，却找不到他的人。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就算去了金府，他们也不会相见的。昨晚宴会上，他问过他，现在局势紧张，日本随时都会攻城，他有什么打算。

金光瑶的笑还是那样轻轻巧巧，面貌也偏女性的阴柔，虽然不损英俊，但想来说出去，没人会相信这是督军府的二少帅：“蓝先生这话问得实在没有水平，我是督军的儿子，如果真要打仗，自然要冲在一线的。”

“你知道为什么他这样对我，我却不恨他吗？”他这样说，“他与我母亲是一夜风流，我母亲抱着攀上军政府的心态偷偷把我生了下来，却没有那个命，得了病早早死了。”

“他可以不把我认回去的，随便使点什么小手段杀了我也罢了，但是他没有，他只是不准我出门交际，终究觉得我的身份上不了台面，连老师也不给我请，可是他也知道再不让我上族谱，我也是他儿子，是要握枪的。他教我开枪，也教我兵法，让我自保。他是不疼我，但是他不亏欠我。而且整个岳城谁不知道，咱们的安稳日子是谁打下来的，就凭这一点，我就尊敬他。”

“他讨厌被人算计，偏巧被我母亲算计，怎能不厌恶我？”金光瑶看了看他，“倒是蓝先生，若是日本人打进来，你......”

蓝曦臣打断他：“与金先生一样，我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金光瑶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含笑望着他。

那眼中有万千眷恋。

蓝曦臣无端地，极心疼他在家里的尴尬，想到他对父亲抱有的善良，不由又心底发软。他想唤他一声，但这样情境，“金先生”一言，未免煞风景。

他没有叫出口。

 

4、

 

少有人知道，医生世家的蓝府，祖上也是当过兵的。

那时候蓝、金、聂三家并立，后来聂家倒了，蓝家仿佛是给吓怕了，让小辈从了医，再不扛枪弄炮。

只有金家坚持下来，成了后来的督军府。

他们蓝府的兵法自成一派，不像金府的那样狡诈多端，而是偏隐忍，在敌人最松懈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这些兵法，蓝家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而且一门上下不论身份，都使得一手好枪。

只是在外边他们并不显露，有些什么事情也是让副官出手。

蓝府的家规是不许的。

所以蓝曦臣报名参军的时候没少被人劝阻，更有甚者担心他无法自保，看在蓝家向来口碑甚好的份上，还愿意分心庇护他一二。

不过有一次日本一个小队偷袭了医疗部，把几个女医生绑起来，准备对重伤的病患下毒手的时候，从外面洗绷带回来的蓝曦臣发觉出不对，从军靴里摸出一把手枪，撩开帘子就是五枪下去，棚子里再没有活着的日本人。

他的警觉救了这几个医生，也救了他自己。

新来的那个女医生胆子最大，这时候还想起来抬起头道谢，看清他的瞬间两个人却都愣了。

“金少夫人？”“蓝家主？”

 

战乱的时候，人的关系会被无限拉近。

在那么多陌生的面孔里遇见认识的人，足以让两个人立刻变成至交好友。

吃饭的时候，蓝曦臣还觉得意外：“江家与我蓝家不同，没有从军的基础，你怎么也来了，江夫人也让吗？”

江厌离的表情黯淡下来：“母亲和父亲都已经......战死了，日本人欺负他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医，活生生折磨死的，我两个弟弟不知所踪，我实在在家里待不下去，索性也来做军医，只想碰碰运气。”

蓝曦臣道了声节哀，忽地想起什么：“那少夫人可有金少帅的消息？”

“金少帅？哪一个金少帅？”她反射性问出口，却又觉得毫无意义，“无论你问的是哪个，其实都一样了。”

他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难道......”

江厌离吃不下去，放下了筷子，撩开军服的袖口，露出里面的三道黑纱。

蓝曦臣如遭雷击。

 

噩耗永远不会停止。

那天傍晚，棚子里抬进来两个人。

他们都已被鲜血浸透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即便是见惯了炮火无情的军医，也有人忍不住哭出了声。蓝曦臣走上前想要检查的时候，却听到江厌离一声尖叫。

此时的她与下午那个镇定自如的金少夫人简直判若两人，她疯了一样推开了所有围在旁边的人，捧起两人的脸，声音锐利得不像个人：“阿澄！阿澄！阿羡！”

她叫出江澄的名字时，蓝曦臣就已有了一丝猜测，听到那声阿羡，他最后那点侥幸也烟消云散了。

所有人默默陪着江厌离哀悼的时候，他径自走了出去，想起了父母死后便得了病，再也无法握枪，也再拿不动手术刀的弟弟。

他想，这下，他没有办法带他走出阴影了。

他的太阳死了。他没有盼头了。

无力如此。

蓝曦臣以手覆面，蹲下身，哭了起来。

泪眼朦胧间，他恍惚看见金光瑶的脸。

 

“阿瑶......”

蓝府家主无助地低喃着。

“我该怎么办啊......”

 

5、

 

日本战败后，江厌离带着人整理烈士遗物，在金光瑶身上发现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蓝曦臣的，另一封是给江厌离的。

跟他们一起的李副官被飞机炸断了腿，没和他们一起去地雷区，捡回来一条命：“当时二少帅要追，大少帅怕他跟督军的时间不够长，没什么行军经验，不放心他，就跟他一起去了，谁知两人一起中了埋伏。宋副官一直跟着，告诉属下，大少帅是让二少帅原路回来报信的，属下那时也听到枪响，想直接去支援，谁知刚到地方就看到日本人开枪引爆了地雷，大少帅和二少帅就......就......”

不用多说，那封给江厌离的信一定是金子轩留下的，他让金光瑶回来报信，是想留他一条生路，又觉得自己凶多吉少，所以把信给了他。

怎能料到两人竟然一起......

一身素服的江厌离泪水又漫了上来：“子轩是个好哥哥，可是日本人太狠了。”

她把金光瑶的信拿去给了蓝曦臣。

蓝曦臣没有避讳什么，在她面前把信拆了。

 

//二哥亲启。

不知曦臣明不明白，但我私心总想唤一声二哥。

曦臣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战死。不必为我悲伤，我没有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而是为保卫疆土捐躯，我没有遗憾。

只是有些事还没有和曦臣说。

我一直都记得曦臣从前是我二哥——我不说前世，曦臣受过新派的教育，想必不和我一样，我是活在旧时代的人，信佛，信因果，信轮回。

别的我不担心，但我有两件事，一定要告诉曦臣。

如果曦臣有朝一日想起过去，不要为此愧疚，阿瑶从无怨怼。

以及，二哥，我一直爱你。

不要难过，这辈子我们有幸相逢，下一个轮回，一定不会再错过了。

曦臣与我的心情是一样的，不要不承认，你第一次叫我阿瑶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

祝君余生安稳。

阿瑶。//

 

我们会在充满希望的未来再次遇见的。

 

FIN

 

这篇补全了我个人的很多意难平，写了双杰一起战死，写了瑶妹虽然没有记入宗籍，但是也得到了父亲的关心和兄长的护佑，可惜还没来得及化解矛盾两个人就都死了......当然了最好的是他没有死在二哥手上【不是】

以及本来有个小脑洞的，但是没写进去，大概就是二哥靠语言天赋用日语混进了日本情报所偷了情报救了阿瑶一命这样吧......后来发现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太短_(:з」∠)_

也没办法了，好在前世曦瑶并肩作战过，这一点也不算遗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