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瑶】何夕（下）
你们要的原著曦【。
顺便祝大家清明节快乐O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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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再次在寒室睁开眼睛的时候，金光瑶觉得已经完全没心思对自己这死来死去都死不彻底的命格发表半句感言了。
而且次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即便并非一条时间线，也是让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或许蓝曦臣就是他命里逃不过的劫数。
神游天外了半天的敛芳尊好一会才想起，这个蓝曦臣，他自己的二哥，是并不喜欢自己的。
既是如此，他怎么还会出现在寒室？
好奇之下，尽管身上还有些提不起力气，他还是努力从躺着的矮塌上坐了起来。
四下环望，果然没有看到墙上挂着那副画像。
应该是早料到的，可或许是见过那个蓝曦臣对三弟的深情，让一直以来都不抱有幻想的金光瑶还是呼吸微微一滞。
转念又是苦笑，是啊，从不动心，又这样绝情的，才是他真正的二哥。
明明已经绝望了，在那一瞬，依然有泪意袭上眼眶，头晕目眩之下，金光瑶一个没站稳便向后倒去，只来得及攀住了书案一角，好巧不巧，袖口将上面的什么拂落在了地。
虽然摔得挺疼，他还是连忙爬了起来，又急着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
当视线移到那上面时，伸出的手却是僵在了半空。
是一副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画中人笑意盈盈，衣缀金星雪浪，额点烛红丹砂，意气风发，恰是他前生最得意的模样，不过还未完成，仅仅作了上半身而已。
莫不是自己又到了什么地方去？
这是金光瑶第一时间的想法。
若当真如此，为何他遇到的每一个蓝曦臣都如此钟意金光瑶，偏生自己就......
金光瑶甩了甩头，把一丝不该有的不甘撇开，只慢慢站起身，将那副未完的画摆回了桌子上。
这么做的时候，指尖却又不小心触到了一旁安稳放着的云纹抹额。
——不应有什么妄想的，他告诫自己。
迅速收手的时候，却还是差点没忍住将它握在手中的冲动。
也不知是刚醒还是别的缘故，金光瑶站了一会，又觉得头晕了起来。
这实在不大舒服，他便又转身，准备继续回塌上躺着。
一步才迈出去，就又被什么给绊了一脚，这回是实打实没得借力，直直就往地上倒。
“吾命休矣啊。”金光瑶就算是这时候还是腹诽了一句，“二哥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往住的屋子里塞东西了。”
想完了又觉得这话十分熟悉。
好像是从前蓝曦臣说过他的。
金光瑶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再次坠地的疼痛，可稳住身形的时候，却并不是躺在青砖上。
有人抱住了他。
如果是以前，能给蓝曦臣这么抱一下，金光瑶估计连摔断腿都十分愿意。
但一想到面前这个有可能不是自己二哥，他便赶紧把人推了开来：“泽、泽芜君别这样，要是给你三弟知道，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蓝曦臣似乎本来准备说什么，听到他这话，整个人都愣了神：“我三弟？”
他说着，十指还掐了个法诀往金光瑶身上比，边比还边自语：“没出什么差错。”
带着一丝忧虑，他蹙眉又道：“阿瑶，你怎么了？”
这次是金光瑶愣住。
错愕过后，他抬起头仔细端详起了眼前人。
恰是午后，帘帷被风吹开一角，带进了几道光芒，要这样逆着光去看，其实看得并不是特别清楚，然而眼中的那人，即便失了抹额，风姿也不减半分。
何况，这幅面容，他一直记在心中不曾忘记。
就是他的二哥，断不是旁人。
金光瑶张了张嘴：“......泽芜君，我没什么事。”
蓝曦臣闻言，微微沉默：“阿瑶，你就怨我至此吗。”
如此一句，已是显然。他做了许多年的美梦一朝成真了，深爱的二哥也爱上了自己，所以偷偷把自己带了回来，因为他久久不醒，只得画一幅丹青以慰思念。
若这些还不够，对方能如此泰然在自己面前取下抹额，已是足够说明。
应该喜悦的，可他看着蓝曦臣明显担忧的眉眼，听着温柔得恍若隔世的措辞，却只觉得陌生：“泽芜君说笑了，是您不能原谅我，我只是遂了泽芜君的意。”
到底不能不介意。
“你本不是这样的人。”
他下手陷害那个金光瑶的时候，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
连那个蓝曦臣都能给予他信任，自己的二哥，最后却是不信他分毫。
他把他捧在心里，似水中月云里风，知道得不到的，也不想着强占，更不想着毁去，一点点都舍不得伤害，可换来的只是穿心一剑，逼出他声声泣血的诘问。
蓝曦臣，我何曾想过害你啊！
“二哥，我累了，你让我休息一会。”
金光瑶还是是喊了二哥。
但他眼中再无笑意，也再没有那种藏也藏不住的喜欢和温柔。
蓝曦臣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由着他自己躺了回去，而后转身掩上了寒室的门。
“门口有禁制，非我不能出入，你不用担心会有人来。”他道，“不过，若是你想走，可以随时离开，这禁制，防人防鬼，不防你。”
金光瑶一声不吭，闭上了眼，不愿被他看见眼中的泪。
从来无法抗拒蓝曦臣的温柔，从始至终都是。
可是，到底意难平啊。
10、
或许是凝魂之后魂体确实脆弱，虽然心中万千思绪翻涌，金光瑶还是又睡了过去。
之后，却是被一阵烟火味闹醒的。
半蒙的眼神里，蓝曦臣拿着一卷画，正对着火盆犹豫不决。
金光瑶想起姑苏蓝氏的复魂之术，可生死人，且还魂后五感俱全，只是比一般的幽魂都要虚弱，付出的代价却不仅仅是修为，还有人的寿命。
他本不该有嗅觉，之前掉在另一个金光瑶的世界时，大抵已经不算是魂魄，这才没失了感官，但也比人迟钝些。
这样敏锐的感觉，要多少年的寿数才能换。
二哥，你何苦呢......
金光瑶微微叹气：“想烧就烧了吧，犹豫做什么？”
蓝曦臣不意他醒了，惊得手里一抖。
这下可算如了愿。
“还真烧了。”金光瑶啧了一声，“我以为二哥对我颇为深情呢。”
许是上辈子活得太过谨慎，两次醒过来之后，他在蓝曦臣面前都表现得挺跳脱，想什么便说什么，一时也没注意到这句话里含了三分调情的意味。
待他反应过来，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圆，索性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去。
蓝曦臣倒是没意识到，还看了几眼盆里的灰烬，片刻后，一挥袖熄了火：“烧便烧了，画像，死物而已，阿瑶还在就好。”
金光瑶闷声一笑，淡淡道：“二哥，我也是死物呢。”
他并非有意，却还是刺了蓝曦臣的心：“......是我对不起阿瑶。”
“不必这么想，我原也是要死的。”金光瑶不以为意，“还该多谢二哥替我捡了条命才是。”
蓝曦臣从桌上将抹额拿了起来，正往身上系：“你我之间，非要算的这样清楚吗。”
“我们什么时候算得不清楚了？”矮塌上的人翻了个身，“复建云深不知处，是你欠我，我掳你为质，是我欠你，现在你救我一命，倒是我又欠你了，可我这个样子，又能拿什么还你呢。”
蓝曦臣手上动作停了停：“......阿瑶也救过我。”
“那回怎能作数，是我先引了大哥来害你。”
“阿瑶！”蓝曦臣打断他，“别跟我算这些了。”
“是我想算的吗？”
心头忽地被委屈覆上，前生被冤枉的时候，金光瑶都没有觉得这么委屈过：“我待你多好，给了你多少真心，二哥为什么都忘了，我不提，你能想起来吗！”
蓝曦臣更是气苦：“我想不起来，会将你救回来吗？”
“可我巴不得自己死了！”金光瑶的语气恨恨的，“死了多好，两眼一闭世事无关，你喜不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真想跟你从来没有关系，把界限划清，可你非逼着我欠你，泽芜君，你放过我不行吗！”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话音落下的一刻，两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金光瑶以为自己会不甘心，明明得到了蓝曦臣的爱，却落得个如此结局，可他心中却只有释然。
他们本就走的是两条路。
如何能相守终生。
“我以为，喜欢你，会让你很开心。”蓝曦臣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你知道吗，从前听到你说喜欢我，我着实没什么感觉，你比我年纪小，我便端着兄长的架子，想让你善待妻室，不再作他想。”
“我想你应是就此放弃了，因为在那以后你再也没提起，可是你死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放下过。”他慢慢走到金光瑶身边蹲了下来，握住了他的手，“阿瑶，让你藏了那么久的心事，还要一天天对着我，甚至后来被我猜忌，你一定很难过，让你这样难过，我很痛苦。”
“我没有爱上那个事事以我为先，对我千依百顺的三弟，却爱上了一心求死只为离我而去的你。”蓝曦臣脸上鲜见地失了笑容，“所以我做了平生第一件和我观念中的道义全然相悖的事，那便是救你。”
“等你醒来的时候，我设想了许多种你的反应。怕你不信，我想将抹额送给你，予你心安。”
“我一直在你身边看着，想要亲眼看着你醒过来，可是......我是家主，那天实在不得已，所以离开了一会，回来看你就那么直直地倒下去，我的心都空了，抱住你的时候......我才知道，不心安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我。”
“我求不得你的原谅，也放不下曾经的恩怨。”他这么说道，“阿瑶，我早该明白的。”
金光瑶却笑了：“如此甚好，不是吗。”
“生死人，复五感，入轮回，免飘零。”他轻声道出记于秘术首页的几句话，“二哥的真心，我知道的。”
蓝曦臣不意他这样清楚：“这就是阿瑶觉得欠了我的？”
对方松开他的手，别过了脸：“二哥做的够多了，我不是什么都不明白，只是我与二哥，前生不能相守，现在自然也是不能的。”
11、
金光瑶离开的那天没有与蓝曦臣道别。
只是蓝曦臣回来时发现屋子里没有了他的身影，连一直挂在墙上的四季图都消失不见，就已知道了。
他没有悲伤，仅仅叹气：“确实是阿瑶会做的事。”
正说着，门就被蓝思追敲响了：“宗主，您在吗？金宗主办的清谈会就在后日，明日就该启程，是否将家宴提前到今晚？”
“就说我——”
他刚想说近日有事，一并推了，莫名却想起当年自己拒绝金光瑶的时候，他心中明明应该很难过，第二日却还是办了清谈会，且处事也毫无差错，断没有误了什么。
这样的锥心之痛，金光瑶尚能如此，那么他也不该有逃避的理由。
“宗主，宗主？”蓝思追没听清，又唤了他几声，“您说什么呢？”
“......家宴提前，你去通知吧。”
蓝曦臣想，为了一己之身误事，一定不会是阿瑶喜欢的。
他到底是姑苏蓝氏的家主，堂堂泽芜君。
可惜从此，再没有人叫他一声二哥了。
FIN
啊......这篇完结了_(:з」∠)_
其实我觉得这才应该是原著曦瑶的结局吧，就算喜欢也不能在一起的。
不过两个人心意相通，也知道了对方的真心，虽然没有生死与共，也算HE了？
我写的时候还觉得挺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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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转眼间，五十多年便已过去。
蓝曦臣的年纪在修者中都已算是很大的，却还是以一人之力将蓝氏治理得妥帖，除了满头青丝作白发，他的容貌还是一如当年。
不少人在心里嘀咕，泽芜君的修为当真可怕，连老态也没显露，怕是还能再活一百岁呢。
其实以他的修行，是真可以的。
只是蓝曦臣心里很清楚，他的大限就在这几日了。
这辈子他从来没出过什么错，上对得起先祖，下对得起小辈，里对得起至亲，外对得起世人，除却负了一人心，他坦坦荡荡，没什么遗憾的。
约莫是秋天的一个午后，他把唯一的徒弟叫到身边来，将蓝氏交给了他。
徒儿惶恐且意外：“师尊正当盛年，何必早早安排这些？”
蓝曦臣只是道：“本要交给思追的，不过若是他做了宗主，忘机作为师父，难免要受些约束，思追不在意这个，你又聪明，让你当也是一样的。”
对方低声：“师尊对含光君是真好。”
蓝曦臣摆摆手，没再说什么，只让他自去与蓝思追议事了。
小徒弟虽然年轻，倒也明白这是大事，不敢怠慢，答应着告了辞。
他刚走出几步远，又想到本想今日将自己与兰陵金氏一位小姐的婚事提给师尊听的，他自小无父无母，师尊是唯一的长辈，这件事自然应该求师尊做主。
好在师尊是退位让贤，继任的事情，算不得很急，索性折返去说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他这么想着，又走回去，然而这次，他怎么敲门都没得到应答。
不安之下，他只好亮出符牌，直接推开了门。
没想到的是，他的师尊，誉满天下的泽芜君，竟是倚在窗边的小几上，捧着一块玉，双目微阖，已经离世了。
徒儿跪倒在地的时候，认出那正是姑苏蓝氏的通行玉令，只是他心中仍有不解，师尊为何临死前还要将那几十年前的东西捧在手中？
不过，能回答他的那个人，也未必会告诉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