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

我只写我想写的。

【曦瑶】倾覆

#Dery 60

#一月六日

曦瑶百日谈的活动文~半架空类原著向,但是和原著基本不同。

 

若是换一世相遇。                              ——《如衣by柯暮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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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兰陵金氏的掌门人金光瑶新得了一位琴师,是从姑苏而来的一位公子,姓蓝。

此事毫无征兆,金家满门上下都是猝不及防,既是与宗主关系亲近,自然少不得一番打听,以期讨好。然而更令人惊奇的是,此人身后并无家族,更没什么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简直就像是凭空而来的。

众人便又释然,或许是宗主一时兴起,在姑苏看上了,便带回金家以供享乐,毕竟,蓝公子是位琴师。

金光瑶似乎很喜欢他,扶了他作幕僚,又时时与他同出同入,不过,并不让他多作决策,至多不过是在一旁抚琴罢了。

各家很快得了眼线的回禀,道是两人其乐融融,倒也没越过界,尊卑显然,一众大事也不与其多说,不过蓝公子的琴弹得真好,算是举世一绝。

并且,这琴师的样貌超凡脱俗,俊美非常。

这当真瞧着是用来取乐的了,他们纷纷想着,放下心来。

“可算是走完了。”金光瑶眼瞅着一个婢女端着盘子走远,才与身旁之人无奈笑道,“曦臣,我是真受不了这群老头子,每回身边多个人,都要琢磨半天。”

原这新扶上任的幕僚,叫蓝曦臣。

琴师抚着琴,不紧不慢:“金公子身世显赫,掌满门大权,自然多得是人想要讨好,将我取而代之。”

“就是烦不胜烦。”他摇了摇头,“可惜,我方继任三年,权势不稳,还有求于他们,不可太撕破脸皮,否则,方才那丫鬟,我早打发去作苦役了。”

“下人无辜,遣走了便罢。”蓝曦臣不置可否,“其实在下也十分好奇,公子看上我哪点?”

“兴许是曦臣奇货可居,也未可知。”金光瑶伸手,以折扇作柄,轻佻地拂过他的下巴,“你不气不恼,也很是叫我惊奇。”

“人说从艺者最贱。”蓝曦臣十指拨动琴弦,动作平稳,“从前我以为自己不同,现下却没什么被折辱的恼恨,兴许我也不过如此,奇货可居,货物罢了。”

金光瑶失笑,搁下扇子:“怎会不同?否则我堂哥看上了你,你何至于以死相抗,险些废了一双手。”

他忽而微微凑近,压低了声音:“曦臣,我与他,在你心里才是不同的,对吗?”

蓝曦臣手指一抖,终于弹错了音。

金光瑶眼看得逞,退开来大笑两声:“一曲未完,你输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乾坤镜藏在什么地方了吧。”

“......愿赌服输。”

蓝曦臣收了琴,转眸看向他:“姑苏蓝氏早已不在,这件家传秘宝,我藏着也是无用。我修了家中留下的琴谱,却没有半点修为,光复家族已是无望,告诉你也罢了。”

“如此甚好。”

“今晚我会将藏宝图绘出,公子按照我写下的法诀,遣一有五十年以上修为之人去取,自然水到渠成。”

金光瑶与他相视,微微一笑:“多谢。”

“你也无需想这些法子乱我心境,以男子之身行撩拨之事,并非公子所愿,我心里清楚。”蓝曦臣的语气依然温和,“公子虽与我说些宗务,却不让我下决策,更说的不是什么隐秘大事,我早知自己不过如此,虽非女人,和花楼里的歌女也没什么两样。公子说我奇货可居,但图的并非曦臣此人,而是那面足以窥探人之梦境的乾坤镜,是吗?”

“从前是。”金光瑶答道,“可你看得这样清楚,也实在出乎我意料,现在,倒真觉得曦臣不错,想留之听用了。”

“......”

蓝曦臣无言以对。

“不管怎样,多谢曦臣才是。”他笑出了声,“实不相瞒,曦臣此人总有叫人惊讶的地方,譬如,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却还是以公子相称,你可知,旁人都敬我,畏我,连看我一眼都要别开目光。”

“旁人怕的是公子手中握着的权势。”蓝曦臣不置可否,“我区区之身,自然是怕的,可若只是公子,又有什么叫人害怕的地方?”

“曦臣的见地果然与寻常人不同。”金光瑶这么说着,忽而又是若有所思,“但虽然姑苏蓝氏早已灭门,乾坤镜到底是传家的宝物,曦臣竟肯以之作赌,也令我十分惊奇。”

“死物罢了,一件法宝,不足以成为助力。”他微微低了头,作势起身请辞,“若它可令我光复家族,或是生死人肉白骨,在下拼了命也会保住它——可它不能。那么,既然公子需要,赠与公子就是。我这便去绘制藏宝图,先失陪了。”

“且慢。”

金光瑶却叫住了他。

蓝曦臣有些困惑:“公子还有何事?”

只见对方脸色揶揄,毫无正经模样。

“琴没弹完就走,曦臣是这样替人抚琴助兴的?”他笑道,“弹错了便重弹,日子还长呢。”

 

月色渐浓。

这首曲其实没有那么长,只是在那之中,金光瑶问了一句话。

“曦臣说,我告诉你的从不是什么要紧大事。”

他懒懒地执了卷宗,斜倚于矮塌上:“可这乾坤镜一事,虽是曦臣告知于我,倒也勉强算是我不曾隐瞒了。曦臣也明白,若我想封口,也有不少手段,但我并未。”

“这可算作交托信任?”金光瑶看向他的目光微微软和,少见平日里宣见下属时的凌厉,“我如此坦然,曦臣......会替我保守秘密吗?”

琴声不停,且这次每个音都落在谱上。

金光瑶听得出,若单是一首曲子,他早已弹完了。

这个问题蓝曦臣并未急着回答,十指也在琴上不断弹奏,而这首曲,他弹了足有三遍。

他知道,蓝曦臣是在斟酌思量着什么。

第三遍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对方终于收了手,衣袂轻轻拂过琴弦。

他定定看着他。

两人挨得本就很近,衣摆间的缝隙只能塞得进一本书,而蓝曦臣没有像初来之时奏完琴便向一边退开,相反,他像方才打赌时金光瑶做的那样微微凑了过去,在他讶异的目光中俯首,吻上了他的唇。

“是的。”

一吻罢,蓝曦臣答道。

“我替宗主保守秘密。”

 

取回乾坤镜的重任被金光瑶交给了自己的心腹,不出半月就到了手。

他手里本就有不少法器,加上这可窥梦境的蓝氏家传法宝,清除异己更加顺利起来。

蓝曦臣并没有离开金家,依然如往常一般日日在他身边抚琴,入了夜,还以琴声为他镇梦。

金光瑶后来与他调笑:“曦臣的琴当真世间一绝,有了曦臣,我算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不置可否:“琴弹得再好也是消遣所用,这可入人梦境的乾坤镜,才是宗主真正放心的缘由。”

“果然是瞒不住曦臣。”

闻言,金光瑶如此赞道,复又轻声叹息:“曦臣,你为何不像原来那样喊我?”

“不成体统。”蓝曦臣这样回答,却又深深看向他,“宗主,在下的心意天地可鉴,绝不会背弃宗主,不必拘于一个称呼。”

“罢了,随你高兴便是。”他并不强求,话锋忽而一转,“其实姑苏蓝氏也算是近百年来的大姓,我也有所耳闻,蓝家先祖是个信佛不杀生的和尚,因而后来家风也更严谨,且满门清高,断断看不上勾心斗角的行径,忍不得种种阴险狠毒的手段......”

“宗主此言何意。”蓝曦臣眉目不动,温和依然,“有得必有失,我蓝氏家训摈弃名利权势,图个自己心安,若宗主心安理得,自不必与我相同。”

“乾坤镜......是曦臣的家传法宝。”

金光瑶的神色认真:“若它当真沾了血,曦臣,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这话得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而蓝曦臣在缄默后,带着七分笃定和三分悲伤开了口。

“宗主,如今我只是金氏的幕僚,再不是蓝氏的嫡系大公子了。”

 

依仗着乾坤镜和其他法器,在这一年的秋季,金光瑶终于稳坐了家主之位,得了金家上下人心安定。

而兰陵也在金氏日复一日的稳定中入了冬。

是一个寻常的白天,蓝曦臣正在金光瑶身边替他抚琴,有下人在门外通禀,说是蓝先生忘带了通行的凭证,但守门人都认识蓝先生的样子,就放了行。

这真是奇哉怪也,他分明就在他一旁不出半步的距离。

金光瑶仍在思忖,却见蓝曦臣立刻停下了弹奏,十指微颤:“是忘机?”

他甚少这样失态,兼之那颇为亲近的称呼,金光瑶想了想,一抬手:“请他进来。”

“不必。”这命令被他制止了,“我出去看看。”

金光瑶动作顿了顿,顺他的意又加了一句:“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去瞧瞧。”

听闻此言,下人施了一礼,隔着门退下。

而蓝曦臣这一去,就是足足三日。

第三天的晚上,金光瑶走进芳菲殿的寝宫,才又见到了他。

 

“做什么去了?”金光瑶待他极宽和,纵然一言未发便消失了这许久,他也并未生气,还调侃了两句,“若曦臣再不回来,我该遣人去贴告示,凿地挖墙也要将你找回来才是。”

蓝曦臣只是坐在床边弹琴。

“那人是谁?”他没得个回答,也不催促,“容我猜猜,曦臣称呼他是喊的字,而非姓氏,大约与曦臣关系十分亲近,生得几乎一样,是兄弟也难说,可蓝家这一脉只有曦臣一位公子,且活下来的只有曦臣一人,连旁支只带了一点血脉的都已死在了那一场灭门惨案中,此人的身份......”

金光瑶摇头失笑:“我实在猜不出了,曦臣,能否告诉我?”

琴声戛然而止,蓝曦臣停了手上动作,忽而转过头看他:“宗主缘何如此好奇?”

“曦臣的事,我当然好奇。”金光瑶似乎微微错愕,“自然了,若曦臣不肯说,我也不会逼迫......”“忘机是我胞弟。”

蓝曦臣打断了他,絮絮说起:“也是我母亲所生,他与我相差七岁,形貌却完全相同。跟我相反的,是他天资聪颖,修为远超常人,不像我,读通了琴谱也只可供人取乐,连最简单的问灵也是不能。”

“忘机是我的兄弟,但他的存在从不为人所知,父亲早已打定主意,待我继任家主之位,便说我其实也是天纵奇才,只是早年被仇家施了术,修为封在命脉之中,动用不得分毫,而我努力修行数年,终将封印解开。”

“等那个时候,忘机便是我,我也是忘机。”蓝曦臣语气平淡,“我与他同作蓝氏宗主,如此瞒天过海,只是为了让我得以服众。他虽与我是兄弟,却更像是我的影子。”

“幸而如此,在那一场灭顶之灾,忘机也活了下来——他真的长得很像我。”思及原因,他却也自嘲一笑,“我是嫡系唯一的血脉,可一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继承人,谁会想着去要他的命?留或不留,全无干系罢了。我家中只不过灭门几十年,就被人忘了个干净,连我初来之时被人多番探查都只记得我是姑苏的琴师,可想而知,一个没有修为的家主,是多么的无足轻重。”

“竟有这般隐秘。”金光瑶微叹,“这样说来,蓝家也并非光复无望。”

“宗主此言差矣。”

蓝曦臣望向他,突然又是微微莞尔:“宗主,你是否早已打算好了?”

“......什么?”金光瑶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曦臣,这是什么意思。”

“宗主难道不是一早就算计好了?”

蓝曦臣虽说神态温和,但这样温柔的笑,其实是从没有这样久地出现过,就算偶然对着金光瑶会有,也是清浅得很快就消散:“忘机的存在虽然一直被藏得很好,可假的就是假的,总有蛛丝马迹,只一点也够宗主疑心,所以宗主装作看上我的琴技,将我带回金家,又假意对我敞开心扉,为的就是让我交出乾坤镜。”

“蓝家多年根基,即便是灭了门也有数不尽的咒法,守住一件法宝实在轻而易举,若强取得来未免不值,宗主便要我亲手将它交出来。乾坤镜的用处宗主自然是需要的,但宗主更需要的,是我将它亲自献出的事实。”

“我家中兄弟姐妹都死了个干净,忘机身份不为外人所知,若要他出面,实在有作假的嫌疑,倘若蓝家真有东山再起的一日,那么家主只能是我。可一个主动将家传秘宝献给他人的家主,从一开始就会失尽人心......”

蓝曦臣笑意温然,眼神却锐利而悲切:“何况,还是交托给了灭族的仇人?”

 

话音落下,芳菲殿内陷入良久的安静。

待灯罩里的两根蜡烛将烛芯几乎燃尽,令原本亮如白昼的寝宫终于昏暗下来,金光瑶才开了口:“是你那位兄弟查出来的?他敢直接来找你,就是看准了你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你又是我的幕僚,所以,有万千理由可以瞒天过海?”

“那么,我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不少吧。”他笑了笑,“曦臣,我虽没有告诉你真相,可我这许多个月待你如何,你也心如明镜。你说对我之心天地可鉴,在那以后,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再没有刻意对你隐瞒。”

“这些事连我的心腹都不是全然清楚啊......”金光瑶叹了口气,“想来你也告诉他了,若我没有猜错,你还告诉了他我留下的证据,并且跟他说,一旦你身有不测,就由他揭破我的罪行,给我家中的下属和长辈们看看我手上沾的血,将我推下台,以报家仇......然后,他便是你,以你的名字光复蓝氏,乾坤镜一事不要紧,那时我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再去阻止你们,他大可以说乾坤镜是我在那次惨案中偷偷拿走的。曦臣,我说得不错吧?”

蓝曦臣默默不言。

“你不怕我即刻就杀了你?”金光瑶单膝跪地,直直看进他眼中,袖中匕首已出鞘,“曦臣,你没有修为,不是我对手。况且,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毫无准备吧?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你的仇人,你们做得未免太大胆了,在你消失的第一天我就已经派人去销毁证据,你那位兄弟真要举证,得到的只会是一个又一个模棱两可的证词,和一个又一个意外身死的证人......”

“你斗得过我吗?”他面容含笑,刀锋尖锐而凌厉,“曦臣,我一路爬上来,清洗了那么多异己,不在乎手上多几条人命了,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让我身败名裂吗?你太小看我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蓝曦臣语气淡漠,“宗主再怎样,总是有纰漏的,那许多的事只要一件就足够,何况还有许多人巴不得宗主倒台。”

“我并非一个喜欢挑衅的人。”他斜睨了那匕首一眼,丝毫不见慌乱,“宗主以为我是前来挑衅吗?”

“对宗主的心意,天地可鉴,这是我说的。”蓝曦臣的表情平稳,闭上的眼中却有痛苦弥漫,“或许是我心性软弱,受不得欺骗背叛,或许是我生在蓝家,没见过许多手段,最开始......宗主说的话,我也不是全然没有当真。”

金光瑶的手狠狠一抖:“你......”

“我来引颈受戮。”

蓝曦臣双眼轻阖:“我替宗主保守秘密,待我死了,那些事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包括忘机。”

“什么?”金光瑶愕然,“你没有告诉他?”

“我只说你做过不可见光的事,但证据我没有给他,不过以忘机的聪慧,非要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蓝曦臣语气微叹,“我并没有背弃宗主,可也不会再帮着宗主了。”

 

这话说出口,蓝曦臣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只闭着眼,静静等着金光瑶的处置。

面上却忽然溅上温热,一滴又一滴,在晚秋清冷的风里很快地融成冰冷。

他心有困惑,若金光瑶动了手,为何丝毫不痛,又为何是在他的脸颊。

“你走吧。”

芳菲殿的下人早被他遣走,没有人更换,烛火已经灭了个七七八八,室内已是暗得连瞪大眼都看不清楚了,而金光瑶又重复了一遍:“曦臣......你走吧。我不杀你,从一开始我就是骗你的。”

“我岂能下手。”他嗤笑一声,手松了开,匕首当啷落在了地上,“我确实狠辣无情,可我断没有想到,我败给了你的真心。”

蓝曦臣睁开了眼。

他们相处数月,这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对上双眼。家仇血恨,就算说过隐晦的情话,有过那样的一吻,他们依然是最不该作情人,也不该做下属的,而这一场本该你死我活的博弈,在看清对方眼中的痛苦时,他们心里也清楚,这场博弈再也不会有赢家。

蓝曦臣清楚的那些事,如若真的揭露,金光瑶必定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他手里握着他的命,可金光瑶手里,握着他的心。

这场心意相通,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但假的却成了真的,而真的,却是不能存在的。

情何以堪。

蓝曦臣无声地长叹一口气。

他站起了身,将金家通行的凭证轻轻放在桌案上,缓步离去了,再没有回头,也再没说过一句话。

 

仅剩的一点微弱的烛火,终于被蓝曦臣推开门后吹入的冷风扑灭,夜色将金光瑶眼前遮住,成为无尽的黑。

他忽然想起,初次见到他时,也是这样昏暗的场景。

那时,金子勋觉得蓝曦臣奇货可居,欲将他带走,却屡次被推拒,着实恼怒,因而打翻了室内所有的灯。

只有一点月光,勉强得以视物。

而蓝曦臣全不在乎,十指抚琴,目光微冷:“这位公子是喝醉了,要找姑娘寻欢作乐请往雅间,在下只是个弹琴的,更是男子,并非公子所求之人。”

金子勋暴怒之下拔出佩剑,他依然面色无惧:“言语冲撞了公子是在下的不是,但无论怎样,公子所说的,请恕在下无法做到,只能断了这双手,以安公子盛怒之心。”

老板眼见要见血,心下大为害怕,又知道这金家的无论哪位公子都是他惹不起的人,无奈之下只得将在隔壁的金光瑶请了过来。

他想着事情闹大了于自家也是无益,又听心腹说起,与金子勋起了纠纷的是蓝曦臣,一直以来都没甚合适理由亲近他,此番倒是个好机会。

金光瑶便随之前去了,发现屋内黑得几乎看不见人,猜到是他这位堂哥又发了脾气,心里极为不满,碍于刚刚上任权柄不稳,少不得忍耐着半哄半胁迫地将人劝走。

金子勋离开后,他才看向蓝曦臣:“公子见笑,我这堂哥吃醉了酒,所以才......”

话音在他看清对方面貌时忽然停了下来。

金光瑶自认出身大家,俊秀的面容也见过不少,何况,蓝曦臣长得极为好看,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但从未想过会是这样,在月色下显出清冷神情便叫人难以移开目光,眉眼却又温柔得极想见他展颜微笑。

他心下思忖,难怪堂哥见了会失态至此。

不过这人的身份他更是清楚,本来还想着徐徐图之,将他带回金家,金子勋这么一闹,简直让他为难得不行。

金光瑶回过神来,索性就着那话说下去:“所以才这样冒犯公子,还请公子见谅,我是金家宗主,公子这琴弹得甚好,在这酒肆供人取乐未免大材小用,若公子不嫌,可否与我一道回金家,作我的幕僚?”

本以为会遭到拒绝,不想,蓝曦臣竟看向他,在那月光下,冲他莞尔一笑。

“承蒙夸奖,在下惭愧,若是帮金公子做事,在下万分愿意。”

金光瑶没想到如此顺利,居然愣了一愣:“那便请公子收拾一番,同我打道回府。”

“在下区区之身,并无身外之物,除了一把琴,再无它物了。”

蓝曦臣就这样随他上了马车。

路程有些远,金光瑶与他搭话,明知故问:“公子怎么称呼?”

蓝曦臣将琴放在一旁,抚着琴弦,似是在出神,闻言抬眸道:“蓝涣,字曦臣。”

涣,意为消散,实在不是个好意头,家破人亡,家财尽散......

金光瑶心下突然一震,勉强把持住笑容:“往后我称呼公子为曦臣可好?曦为晨光,这个字取得甚好。”

蓝曦臣点了点头:“自然,我的字是亡师所取,可惜,他早已故去。”

姑苏蓝氏大公子的师傅,同样也是他的叔父,那位素有严师之名的蓝老先生。

金光瑶再清楚不过了,而那位老先生是他亲手所杀,恨生一剑贯心,干净利落。

他带着目的接近他,却又为了他的笑微微心悸,想到此处更是胡思乱想,心底冰冷。

 

从一开始他们就绝无可能的。

金光瑶想,他一早就知道。

而从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倾慕于他,在后来的时光里,这点爱慕并未被成功地抹去,反倒在他心里扎了根,开了花。

他对蓝曦臣说着隐晦的情话,哄得他动了心,自己却也掉进去,再不能回头。

许多次的试探,终于听得那句话。

“我只是金氏的幕僚,再不是蓝氏的嫡系大公子。”

蓝曦臣这样告诉他,而他心底生出的,是彻骨的喜悦。

泉涌而至的欢喜甚至让他忘了,这句话本就是他偷来的,他隐瞒了蓝家灭门的事实,用或真或假的情话撩拨他,终究让蓝曦臣动了真心,可这骗来的真心,怎么能属于他。

错把假戏付真情,他输得应该,错得彻底。

金光瑶握着桌上留下的金家通行凭证,伏在还留有蓝曦臣温度的琴上,苦笑着闭上眼,落下泪来。

 

FIN

 

关于为什么涣涣会跟阿瑶回去,一开始阿瑶说的就是他的琴艺很好,只字不提修为。这篇文里作为一个没有修为只记熟了琴谱的嫡长子,涣涣其实是受了不少冷落和忽视的,阿瑶称赞他最拿手的琴艺,他当时非常感激就跟着走了,瑶哥拐卖成功【。

说实话不知道我在写什么玩意儿:)

灵感大概是来自于N年前看的一句超虐的话......“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独”,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这句台词超暴露年龄的好吧。

后面的事自由心证了,开放性,涣涣没有把阿瑶做的事说出来,但是他也说了忘机想查出事实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估计多半瑶妹还是要倒台吧只不过不是涣涣亲手杀了他罢了。

别打我,我一开始想的不是这样,真的,而且也不是这个合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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