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

探花二哥X狐狸阿瑶。

后面有一点很微量的忘羡，是状元忘机X兔子羡羡。

一块小甜饼，祝大家中秋快落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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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西城蓝府的大公子蓝曦臣中了探花。

他们家虽没有爵位世代沿袭，但哪一辈没出个三鼎甲一类的人物，这件事放在别人家里兴许是件大事，在他们那儿，区区一个探花，着实不值得大惊小怪。

却又很是令人惊诧。

这位蓝大公子可是苏州城鼎鼎有名的，天纵奇才，五岁能吟诗，七岁落笔成画，九岁就让开蒙的教书先生无地自容请辞而去，辞官后身任家主的父亲不得不亲自教导；姿容清雅俊秀，打小就能让小姐们远远望去便心跳如鼓，待行了冠礼更是摘得苏州公子榜首的桂冠；为人雅正，遇事从容，性情温和，从未有高傲姿态，更没有失礼的时候。

总而言之，这般品貌，只中个探花，有点不寻常。

旁人连连可惜，蓝家主只是表现得不以为意，左右他们家大业大，也不强求儿子非要中状元，更不用光宗耀祖，年年殿试都有蓝家公子，差他一个两个怎的？

探花甚好甚好，以后求亲门楣不低，又不至于难以找到门当户对的，蓝家主不但不在意，还非常满意。

 

“儿啊。”蓝夫人拉着儿子的手，摸出一本厚厚的名册，“这是苏州城所有适龄的小姐，娘不像你爹，非要大户人家，娘觉得，小门小户也未必就不好，你看看，可有喜欢的？”

蓝家主欲言，被自家夫人一记眼刀把话堵了回去。

蓝曦臣瞧了瞧，却是摇摇头：“苏州的姐姐妹妹们我都见过，一个比一个熟，若是娶来，儿子实在开不了口。”

“没事儿！”蓝夫人豪迈地丢了簿子，又掏出另一本，“这是洛阳城内的小姐们，是你二叔前阵子收集了寄过来的，你也可看一看。”

蓝曦臣依然摇头：“阿娘，我不想娶妻。”

“胡闹！”蓝家主生气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焉有此理？”

他只一味摇头，拿眼睛去瞄母亲。

蓝夫人捧心口：我儿真俊。

“不想啊？是不想娶，还是现在不想？”

蓝曦臣垂首呐呐：“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简直胡闹！你——”

蓝家主一句斥责没说完，就被蓝夫人塞了个苹果，发不出声了。

“既然不想，为娘的不会为难你。”蓝夫人笑眯眯，全没有生气，“只是儿子，你能不能告诉娘，到底是为什么？”

蓝曦臣极为罕见地心虚了，甚至不敢看她的眼。

“......儿子，有了心上人。”

蓝家主好容易把苹果拿掉，追问：“是谁？”

蓝夫人一把将苹果塞了回去：“可闭嘴吧糟老头，要是能说，咱儿子会这副模样吗？”

年过不惑却离白发老头依然有着一定距离的蓝家主再次失声，心里十分之苦，但不敢反抗，连连点头，比划着“夫人说的是”。

蓝曦臣在母亲的“包庇”下，竟主动招认了。

“我喜欢的......是小瑶儿。”

父母双双呆住。

片刻后，蓝夫人难得结巴地开了口：“是......是咱家那只狐狸吗？”

蓝曦臣颔首，应下了。

 

这事儿要从三个月以前说起。

乡试刚刚结束，正是举人们准备殿试的那段日子，蓝曦臣虽然是贵胄公子，也不敢懈怠，日日温书到深夜。

寻常的一个夜晚，蓝夫人给他送了宵夜才离开没一会儿，就有一只小狐狸从窗户跳了进来，落在他的书案上。

蓝曦臣着实吓了一跳，手千载难逢地一抖，晕花了两行刚写成的诗。

小狐狸在桌子上来回踱步，闻了闻笔墨，嫌弃地拍了一爪子。

这下可好，整首诗都没法看了。

蓝曦臣揪着它的后颈拎起来：“哪儿来的小家伙，不怕我把你做成汤？”

小狐狸张牙舞爪地挣扎，想咬他两口，却咬不中，只能发出牙齿相撞的的声响。

它委委屈屈地怂拉下耳朵，一动不动了。

蓝曦臣本心里还有气，看它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要找吃的也别上我这来呀。”

他把小狐狸放下，眼角余光瞧见蓝夫人刚送来的那碗桂花酒酿圆子，又把碗端到它面前。

“吃吧。”蓝曦臣挠了挠它的耳朵，“下次可别乱跑了，遇着个脾气坏的，没准要你的命。”

小狐狸轻嗅两下，眼睛亮起来，扒着碗边全喝了下去。

碗一下没放稳，在桌上咕噜噜打个滚，险些掉下桌子。

蓝曦臣把空碗接住放好，再去看小狐狸，发现它居然站了起来，还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像喝醉了。

他怕它摔着，又觉得这幅做派十分可爱，不由伸出手将它抱在了怀里。

小狐狸在他肩膀上打了两个小呼噜，寻到个舒服的姿势，竟睡着了。

蓝曦臣无奈，只得抱着它，看看宣纸上晕成一团的墨，认命地扫到一边，拿起书又看起来。

 

临近四更天，他有点儿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上的小狐狸动了动。

睡眼朦胧间，蓝曦臣发觉身上突如其来地一重。

毛绒绒的小狐狸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目昳丽的少年，跪坐在他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蓝曦臣呆住了。

少年张口刚想说话，就被人捂住了嘴。

门外却传来蓝夫人的声音：“儿啊，不早了，该睡啦。”

蓝曦臣答应两声，应付了过去。

少年在他身上挣扎，想挣开他的手，没想对方一个读书人，手劲儿还挺大，只得在他手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这下手是挣开了，然而也让蓝曦臣卸了力道，那檀木椅子吃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累得他们双双跌在了地上。

蓝曦臣压在他身上，还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

少年一颗狐狸心，就这么突然又自然地动了。

他改了之前的口，把那句“恩公想要多少财宝”咽了回去，改为了另一句话。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在下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蓝曦臣差点以为是在做梦，伸手掐了自己一把。

少年看他反应，嗔怒地瞪他一眼，看清那副俊秀容颜，又心生喜欢，忍不住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这一亲，就亲出了蓝曦臣命中注定的心动。

为了把小狐狸留在家中，他甚至人生头一回地撒了谎，隐瞒了少年的妖性，以至于等到父母提起亲事，才不得不抖露了出来。

 

2、

 

一人一妖偷偷摸摸地暗度陈仓，蓝曦臣后来问起他，有没有名字。

“没有呀。”小狐狸满不在乎，化出原身在他的书上打滚，“我一个小妖怪，要名字做什么？”

蓝曦臣揉了揉它柔软的肚皮：“我给你取一个，怎样？”

小狐狸翻了翻身：“我喜欢金子，你给我取个带金的！”

蓝曦臣失笑：“狐妖也会贪恋财宝？”

“怎的了，不行吗？”它呲了呲牙，假装要咬他，“我偏就喜欢金子，兴许我上辈子是个穷人，穷怕了嘛。”

蓝曦臣不置可否，小狐狸气噗噗，挥爪一拍，在他刚写好的字上印下一个小爪印。

他阻止不及，只能把淘气的小东西从书案上抱起来，取了帕子擦拭它被墨水晕脏的爪子，抬眼一看，便看到那灰扑扑的爪印正正印在一个瑶字上。

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那是李煜的词。

蓝曦臣心中突然蔓延出不知何起的悲戚，把小狐狸抱进怀里：“这是你自己选的字，既然你这么喜欢金子，往后，就叫你金光瑶吧。”

狐狸叫个人的名字，又实在瞒不过慧眼如炬的一双父母。

蓝曦臣退而求其次，私下唤他阿瑶，人前由他变作狐身，就叫小瑶儿。

金光瑶极喜欢这个名字，更喜欢他这样叫，有样学样地叫他阿涣。

如此断无差错，这才一瞒再瞒，若非中了探花谈婚论嫁，兴许真能瞒天过海。

 

蓝曦臣交代了事情始末，看着陷入沉思的父母，心中惴惴不安。

蓝夫人突然握住他一双手，眼中含了泪。

他心里一紧：“阿娘，对不住，恕儿子......”“狐狸也好！”

蓝曦臣微愣：“......也好？”

“娘也看得通透，那些小门儿小户，无非在意你身世，而世家小姐也不过是喜欢你一张脸。”蓝夫人很是唏嘘，“狐狸也好，至少图的是我儿，而非身外之物！”

蓝家主不停地瞪眼，然而一旦有分歧，他总是非得向夫人低头，因此瞪眼也没什么用。

蓝曦臣却是想起了每天夸赞自己容颜的心上人，以及温书备考那会，总是盯着自己看的那道灼灼目光。

小狐狸金光瑶不图他身外之物是真，但是不图这张脸......好似也不能这么说。

他看着不知想到什么颇为欣慰的母亲，把这番说辞咽了回去。

 

但此事到了这里，还不算结束。

本来家中默许，两人情悦，阖该是个好结局，蓝曦臣中了探花，谋个官职也不成问题。

金光瑶曾经告诉过他，喜欢云萍景致，所以蓝曦臣是想带他去云萍安家的。

他刚拿到文书和官印，又与父母说明，定下日子辞别故土，就要出发的时候，小狐狸却不见了。

蓝曦臣等了他七天，直到信官来催，才不得不独自去往云萍上任。

他做官如他父亲一般的勤勉，凡事亲力亲为，很快得了提携。

朝中宰辅与蓝家主是旧识，欣赏他勤政不贪，有心提拔他，蓝曦臣却拒绝了。

他就这么在云萍待了五年。

衙门里的官差都知道，蓝大人有个奇怪的规矩。

他为了差事经常忙到漏夜时分，而不论多晚，他总会在案头放一碗桂花酒酿圆子，次日清晨醒来又倒掉，自己从来不吃。

 

蓝曦臣是在等那只狐狸回来找他。

 

3、

 

约莫是第五年的盛夏时分，他又见到了金光瑶。

这次却不是从窗户溜进来，而是大大方方从官府的正门走进去的。

金光瑶敲响了喊冤鼓，就被官差领到了蓝曦臣面前。

蓝曦臣见到久违的心上人，手上动作都停滞了许久。

官差以为他不懂规矩，示意他跪下见礼，却被阻止了。

“不必，这是我的故人。”

蓝曦臣抬手挥退了所有侍从，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金光瑶好似毫不在意，一把扑进他怀里：“阿涣，我回来啦！”

蓝曦臣想为他无缘无故的消失生气，看到他的样子，竟是生不出半点脾气来，但还是发问：“你去哪里了？”

金光瑶眨巴眨巴眼，正要开口，突然想起来一件被他忽略的事。

“......阿涣，那什么......”

他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对不住，我忘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该与你打声招呼......再去的。”

 

金光瑶原不是个狐妖。

他是玉帝座下的一只灵狐，师傅是司命星君，还有个做仙官的师娘。

九百年前，司命与太上老君打赌，输了个精光，不得不以人情抵债。

太上老君说，让他改掉一人命格，改成众叛亲离，所求永不可得，所憎如影随形，机关算尽，最后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查了，那厮这阵子正在历劫，你就算是改了，顶多就是让这劫难历一点儿，没改掉什么根本。”太上老君有备而来，“算不上渎职，你尽可放心。”

他们神仙，说出的话就算赌咒，断不能出尔反尔的。

司命无奈照办了。

写完命书，他却手一抖，把这命格接到了别人身上。

司命心道这下完了，抱着簿子呼天抢地，他夫人抢过来，仔细一看：“咦，这不是你徒弟的命数吗。”

于是金光瑶就被师傅坑害，不得不下凡历这道莫名其妙的劫，临走前他还不依不饶，非要司命答应他三件事，才肯替他遮掩。

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妖身，装成妖怪的模样胡作非为。

第二件事则是允他历完劫在凡间游玩，无召不必回天上。

而这次不告而别，就是为了这第三件事。

 

劫数在神仙中间算是很平常的，有些修行的神仙都有过历劫的经历。

却不必计入轮回，前尘后世与之都是毫无关系，就像做过一场梦，梦醒之后，忘却即可。

金光瑶跳入那扇窗时，并不记得蓝曦臣就是他历过的劫数。

为了那张脸就如此一往情深，也是假的。

直到蓝曦臣阴差阳错赐予他曾经的名姓，他才渐渐从那副三分熟悉七分心动的容颜中勾勒出曾经的痕迹，以及历经数百年也不曾抹去的心伤。

并且想起，那坑徒弟的狗师傅骗了他，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劫数——这是一道情劫啊！

记清一切后，他不辞而别跑回天上，跟司命说，不想做妖怪了，让司命在玉帝身边再谋个官职给他。

“当真？”师傅摸着胡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要知道，这天上想回来很容易，再想回去就难了。”

金光瑶嗤笑：“他如此负我，我才不回去。”

司命摇了摇头：“徒儿，若非我强加命数，你与他，本该是一对佳偶啊。”

金光瑶默然不语。

司命又道：“徒儿，你怨他不信你，亲手杀你，将你推入绝望，可你真能再不见他吗。”

金光瑶呼吸一滞。

“兹事体大，你想清楚再来找我。”

司命星君撂下一句话，翩然离去。

第二天金光瑶便又找上他，这次不再要求回天上，却也不想做妖怪、做神仙。

“师傅。”

金光瑶跪在他身前，郑重道出了第三件事。

“替我剔了仙骨，贬为凡胎，百年以后，与他一块儿入轮回吧。”

 

他匆忙离去，又匆匆决定，却忘了剔去仙身最少也要三五日。

事先又未曾提起，蓝曦臣兴许以为他再不回来也说不定，如此境况，等他回来，大抵只能等到对方娶妻生子的消息。

可是蓝曦臣没有。

他不问归期，不顾来日地等着他。

金光瑶想，师傅是对的。

他与他，本该是一对佳偶天成。

 

蓝曦臣就是他的良人。

 

4、

 

后来金光瑶问起蓝曦臣，为什么当年只中个探花，没中状元。

“我以为你不喜欢。”

蓝曦臣的解释出乎意料。

“什么？”金光瑶不解，“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

“那会儿我告诉你，我父亲曾与我说，以我的资质和多年寒窗苦读，中个状元并不很难，再不济也在三甲之内，你说了什么，你忘了？”

金光瑶努力思索，头摇得像拨浪鼓：“真忘了。”

蓝曦臣不疾不徐，一字不差地复述：“你说，状元榜眼名字又不好听，又经常出事，死于非命仕途没落的哪一个不是状元，榜眼又总是因为屈居人下最终寂寂无名，还不如考个探花，听说历代的探花郎总是三鼎甲里最好看的......”

金光瑶噎住：“你当真了？”

“为何不当真？”

蓝曦臣有些莫名。

“......”

金光瑶扶额：“阿涣，酒鬼的话，怎能作数啊，你要是中个状元，人家何至于说你伤仲永，还不如弟弟出色。”

“哦？”蓝曦臣一挑眉，“你是嫌弃我了？”

金光瑶哽住，尔后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岂会嫌弃夫君，夫君是最厉害的！”

蓝曦臣轻笑一声，并不买账：“阿瑶，我是没听说过狐狸也能出酒鬼。”

他笑得纯良，显得丝毫无害：“要么，改日你醉一个让我瞧瞧？”

金光瑶心下戚戚然，并起两指赌咒发誓：“状元都是要被贬的，榜眼都是不得重用的，探花才好，夫君什么都是最好的！”

远方的苏州，刚中了状元的蓝忘机打了个喷嚏。

他摸了摸手里兔子的毛，压低声音：“是不是该给你洗澡了，阿娘最是怕这些小动物的毛......”

兔儿叽叽叫了两声，在他手心打了个滚。

 

又过两年，蓝家家主深刻思考起了自己的教育问题，以及为人处事是否哪里出了差错。

迫于蓝夫人的淫威，他默许了蓝曦臣跟一只狐狸远走高飞，安慰自己，反正有两个儿子。

谁知道现在小儿子居然要和一只兔子结为连理，简直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大着胆子和蓝夫人提起传宗接代，蓝夫人正犹豫时，蓝忘机一反常态地说了很长一段话：“兄长身为长子，应该做好表率，这是兄长的责任，忘机并没有推脱，只是父亲既然允了兄长，那也准许忘机终身不娶吧。”

蓝夫人捧心口：我儿真俊，一个赛一个俊。

她又塞了一个苹果堵住蓝家主的嘴，拉住蓝忘机的手热泪盈眶：“准了准了，兔子也好，图的是我儿，而非身外之物！”

蓝家主险些晕过去。

蓝忘机抱着兔子离开后，他把苹果拿掉：“夫人，他们这样任性，我蓝家岂不是要断了香火，灭了门？”

“叨叨个什么劲儿。”蓝夫人瞥了他一眼，“大不了老娘再给你生一个。”

“......”

 

“夫人所言甚是。”

 

FIN

 

关于忘机和曦臣到底谁比较厉害，我提醒一下，能考第一的和能控制自己成绩的，你们觉得呢【。

反正我觉得不能光从状元和探花里判断，应该是后者厉害吧......

蓝忘机，收起你该死的胜负欲→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