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数不胜数......万勿为此,过份难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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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伶面色更加愕然:“泽芜君这是......什么意思?”
蓝曦臣笑着反问:“那你方才的那句,又是什么意思?”
“我......”他神情陡然变得不知所措,赶忙低下了头,更不敢再触碰他五指,急急缩回了手,“没、没有,我随口说说的。”
“我知你不是随口。”
蓝曦臣不容他逃避,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却又想起当初的许多事来,语气不由停了停。
多少次了,金光瑶既然试探后再不提起,他也顺水推舟,绝不提及。
自是不会落人口舌的,可反倒累得他死前,也是那样不甘心。
他那么看着他,失望而期盼,大抵还是想问一句,二哥,你究竟喜不喜欢我吧。
终究没敢再问出口了。
若是喜欢,那一剑怎会如此凌厉。
金光瑶第一次笑得如斯绝望,都是拜他所赐啊。
既是情悦,那么,又何必苦苦相瞒。
他自诩通透,怎么连这一点......也看不清。
“你不肯说,那便我说。”
蓝曦臣微微笑道。
“你说心里有鬼,可巧得很,我心里也有鬼,你就不想知道,我们是不是一个心思?”
孟伶张了张口:“泽芜君......”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也更没有什么退路了。
“......为何是我?”
蓝曦臣收在袖中的那只手轻轻颤了颤。
“阿伶相信缘分么?”他并不表露心境,只接着笑语,“阿伶想问我为何是你,我亦想问,于阿伶而言,又为何是我?”
“......阿伶?”孟伶抿了抿唇,“从前娘亲......倒是很喜欢唤我单名的。”
“那么,想必......她是唤你作......阿瑶?”
“正是。”他说到这里,神色有些落寞,“只是她已经死了。”
“我也依旧唤你阿瑶,你看可好?”
孟伶怔了怔:“你不厌弃我名姓中这个瑶字?”
“何来厌弃?”蓝曦臣听得此言,只觉如鲠在喉,却强撑着温柔含笑,“名字皆是父母授予,若厌弃之,实在不敬。况且,你这个名字......很好听。”
孟伶沉思许久,终于欢喜:“多谢,我也十分喜欢这个字。”
“泽芜君问我是否相信缘分。”
他应是已经想好,面容相当镇定,然而眼中一点忐忑还是露了心防:“其实我是不信的,但......既然是你说......”
孟伶慢慢抬起头,冲他粲然一笑:“我便相信一次。”
蓝曦臣定眸看着他双眼,复又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
尔后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
久久无言。
“这剑你给我也有快三年了。”孟伶同他一道靠坐在杏树下,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为何不许我用它,却又叮嘱我时常跟它待在一起?”
蓝曦臣顿了顿,道:“等时候到了,你会明白的。”
“你又说这种话了。”他看上去很是气闷地皱起了眉,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好吧,我不问,不过若这个时候总是不到,你就给我等着。”
“好。”蓝曦臣似是忍着笑,“会到的。”
他的下一句话轻而又轻,像沉溺梦中的呢喃,久醉不肯醒:“阿瑶同从前......真是无甚差别。”
孟伶有点莫名:“我自然是不会变的。”
他还要说什么,可乍然抬眸瞧见蓝曦臣的神态,心口却猛然一抽。
那双沉色瞳孔中尽是深情温柔,但根本不像是在看他。
更像是对着他在缅怀什么。
......是别人吗?
孟伶迅速偏过了头,没有问出这句疑惑。
“我总觉得你在隐瞒什么。”他的心有些微冷的疼,还是稳稳压住了尾音的微颤,“你不愿说,我便不提,左右此时你予我的都遂我所愿,但你须得答应,不论是多久之后,你都迟早要告诉我。”
“是怎样都好,我总是想知道的。”
蓝曦臣自觉失言,又如何不知他在想什么,却只默默凝目看着他的发梢不语。
他知道孟伶能察觉他在看他,于是片刻后又道:“会的,来日方长,我答应你。”
彼时如何能料,一语竟成谶。
事态是在半年后突然变得不能挽回的。
蓝思追那日瞧见的几缕华发并非他的错觉,蓝曦臣自己也知道,但因着一切如常,蓝忘机也并未发现什么不妥,所以认为不过是当初耗费修为过多,灵力紊乱所致。
自观音庙归来,他就在想一个瞒天过海的法子。
他不可能直接召金光瑶的魂,哪怕不论此身束缚颇多——一门之主,蓝氏双璧,哪个身份都不能容许他做出这种事——退一万步,观音座下的封印,是出自蓝忘机之手。
若他强行破印,岂非伤了亲弟的面子,又要让天下人如何分说?
但金光瑶......
他扪心自问,终于还是,不能放下。
好在还有办法。
恨生本是没有剑灵的,大约是因为金光瑶修为始终算不得高深,不能助它成形,但金光瑶死后,那剑身中的怨气陡然爆发出来,成了个怨灵。
这种灵是不能被渡化的,只能以术法覆灭。
所以蓝曦臣选它为金光瑶覆魂重生,于理而言,并没有什么错。
不过是借它一道魂力。
又因这不是实打实的灵魂,所以不会被人发现。但也正因如此,金光瑶以孟伶之名生在金氏时,是永远不可能再获得半分修为。
他是凡人寿数,百年后便要往生轮回。
这些事做完,蓝曦臣本可不再理会,只待他在金氏长大终老,最多,也就是做到替他说几句话,铺平一些前路,不让人轻贱他,让他这辈子过得安稳一些。
但他真的这么做的时候,又出了岔子。
其一是他见到孟伶时,以法术试探,却发现那恨生剑灵依然存在。若它有朝一日反噬,金光瑶便不是个封于棺下不得超生的结局,而是彻底魂飞魄散。
这点让蓝曦臣始料未及,为了牵制,他将恨生给了他,再用自己的修为多加压制。
至于其二,倒真是私心了。
他只去了几回金氏,不到非去不可时,是避之不及的,但有一道跟从前近乎无差的目光,在什么时候开始又跟在了他身后。
前生他已隐瞒颇多,什么也不肯告诉他,难道这辈子也要他如此隐忍吗。
蓝曦臣想,他总是要转世的,那么,不如再顺他一个愿。
这辈子,就什么都说了吧。
心悦他,喜欢他,想让他过得好。
——不必再那样踟蹰不决地偷偷看他,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也是喜欢你的啊。
那缕华发其实并不难看,放在他身上还有几分无端的孤高清雅,此刻却真是个催命咒。
蓝曦臣在第三次不能催动朔月后,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了回山请命的蓝思追。
“交给忘机,再当面告诉他......尽快回来。”
“近日宗门有什么很着紧的事么?”蓝思追有些讶异,不由多问了一句。
“没有。”
蓝曦臣叹了口气。
“只是他若不早点回来,十有八九......是来不及了。”
没有要紧事,又来不及?
蓝思追一头雾水,却再不多说,领了命御剑而去。
不要方忘机带回来的还有羡羡,人家是专家【。
当然有时候专家也无能为力......总之下章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