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

我只写我想写的。

【曦瑶】离

是个很好的梦。


BGM对黄昏

希望你们,嗯,点开这首歌,仔细品读一下它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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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月如梭旧事如昨,明月不曾照我还。

 

泽芜君又病倒了,姑苏蓝氏的小辈们如是议论。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以宗主的修为,怎样也该比一般人强,为何这些年来他却频频生病?”新来的弟子这般请教一番,又问道,“且师兄们怎么这样清楚此事?”

马上就有人嘲笑他:“愚钝!你也不想想,若不是宗主病了,含光君能在云深不知处现身么。”

那人便恍然,尔后仍是不解:“可宗主这病来得如此频繁,总不会是修行有损吧?”

“宗主从前身体康健得很,从不会这样的,你少听些捕风捉影的事。”笑他那人狠狠锤了一下他的头,才回答道,“不过,我依稀记得这病是从六十多年前宗主闭关开始,在那之后,宗主便再不比曾经了。”

“六十多年前?”问者苦苦思索一阵,想不出个所以然,“那是什么时候呢?”

“哦,大概就是那兰陵金贼死的那一年吧。”

“师兄是说观音庙一事?这样说来,莫非宗主是在那时受了什么伤?”

“我怎知道,这事儿在姑苏是不许提的,不过当年宗主被那贼厮拘作人质,伤了哪里,还真未可知。”

“当真可恶啊!”

“谁说不是呢。”

蓝忘机拿了几册书帛恰巧路过,将这些议论都听在耳中。他面色不动,脚步也不停,只仿佛不经意地往一旁看了一眼。

几个弟子喏喏收声行礼:“含光君。”

蓝忘机收回目光再不看他们,拂袖而去。

“......让你问!这可是禁事,居然叫含光君听去了。”

“师兄,我也没料到......”“闭嘴。”

 

这些话蓝忘机听得也多了,如今倒并不很在意,只是听着旁人肆意议论长兄,难免心里有所不满,所以稍稍以示警告。

他知道蓝曦臣能轻易看出他的心思,便在寒室外静默站了一阵,这才抬手叩门。

“兄长,是我。”

他等了许久,里面才传出声音:“是忘机啊,进来吧。”

蓝忘机推开门走进去:“叔父这几日又同我说起你的事。”

蓝曦臣半卧在帘幕后,说出的话听上去有些含糊:“哦,你倒是会躲他,怎么,他找不到你的人,就直接笔墨代劳了?”

蓝忘机顿了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床帏后伸出只手来接,里边的人仿佛抬眸看了他几眼,又道:“不必同小辈置气。”

“......”

寒室的窗被几张帘子遮住大半,投进近乎没有的几点微光,那只探出的手在暗光下,显得有些骨节分明得过分。

蓝忘机想,他好像记得,从前兄长的手,不是这个样子的。

蓝曦臣擅箫,琴艺也通,甚至那人的琴就是兄长亲自教的,他印象里的那只手,没有这样纤瘦。

对方接过了东西,只扫了一眼,就随意搁在了一旁。

蓝忘机犹豫一阵,仍是开口:“兄长如此......只怕叔父知道了又要生气。”

“你不说,叔父不会知道。”

“......”

“还有事么?”

蓝曦臣向来待人温厚,性子也耐得住,如今直接问出这句话,是已不愿他在跟前了。

他瞥了一眼长兄一直按在心口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并不拆穿。

“没有了。”

重新掩上门的一刻,蓝忘机果然听到里头隐忍的几声轻咳。

他轻抚着门沿默默等了一阵,这才转身离开。

有枯枝陡然落在他脚边,蓝忘机步伐端方地踏了过去,听到几声脆响,却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枝杈是院内一棵杏树的。

他记得那棵树,曾经也是郁郁葱葱。

 

在多久之前的曾经。

 

他走之后,蓝曦臣才算松了口气,再不用辛苦同他扮作云淡风轻。

近日来,他清醒的时间是越发短了。

晚辈们其实说得不错,他向来修为深厚,本不该如此病榻缠绵,纵是折损些也不至如此,可那病是心病,医是医不得的,他自己看不开,又能如何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没有再碰过琴,也再没有用过朔月。

更枉论问灵。

应付完蓝忘机,他卧在塌上想了想,还是将那几卷书帛拿了起来。

只是翻了几遍,看到的仍是些叫他好生振作一类的话,蓝曦臣心里也难免有些烦。蓝启仁隐约知道他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但说来说去也只是隐晦提起,没有直接说穿。

倒还不如直接说穿。

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扔到火盆里,他又觉得头疼了起来。屋外下了些雨,打在檐角的声响有些大,冷风吹得帘帷微动,蓝曦臣不由蹙紧了眉,抬了手去捏额角。

仿佛有模模糊糊一句什么掠过耳际。

他闭一闭目,仔细辨认,忽地发觉是有人在唤他。

 

“二哥。”

 

他阖眸心道,是病得更重了吧,连这般幻觉都能扰他思绪。

从前听到这样的几声轻唤,他甚至会以为是金光瑶来找他了。

蓝曦臣不觉得嫌恶,寻仇也好,回来看一眼也好,其实在心底,他是希望能再见他一面的。

但,怎能再见呢。

金光瑶一直把他放在心里。自他知道了对方做过的事并因此生厌之后,金光瑶很多话都没有再瞒着他。

比如,二哥一直对我很好,跟旁人都不一样,我很感激。

比如,我封了二哥的法术,但也不会拿寻常对待质子的手段去对待二哥。

比如,二哥,不管怎样,我不会害你。

 

比如,二哥,你并不能理解我。

 

他将他那二哥当作心头一缕白月光,如斯珍重。

可他从来没有给过他退路。

 

蓝曦臣又忍不住开始想他最后说的那番话。

短短几个字,在金光瑶故去后一直跟在他身边,余音绕梁,不绝如缕,一遍遍重新折磨他。他知道金光瑶有很多错处,但也有一些事,他确实从未骗过他。

“二哥?”

那声轻唤又传了来,这回倒像是多年以前的当初,他在替金光瑶作一幅画,金光瑶在一旁笑道,二哥,好些个时辰了,你歇一歇吧?

尾音温软,眉目款款。

 

往事如昨。

人不依旧。

 

蓝曦臣猛然睁开了眼。

神思恍惚间,透过重重帷幕,他竟看到有人立于身前,笑意盈盈看着他。

 

“二哥?”

 

那人朝他伸出手来。

蓝曦臣慢慢抬腕,缓缓拢住他五指,唇角勾起一抹温柔微笑。

 

“阿瑶。”

 

曾经恨而又恨的背信弃义、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在这个片刻,突然变得不重要。

他仍是他的阿瑶,唯一一点真情全部交付,所有真心的笑,都是对着他。

就像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很好。

 

春雨淅沥中,他手执那一方安详梦境,唇畔带着三分笑意,永远闭上了眼睛。

倏忽,惊雷乍起。

再去看他跟前,哪还有什么人影。

 

明月不曾照我还。

待尔魂渡往生,便得以死生再不相见。

 

——是再不能见的。

金光瑶被镇于观音座下,不能入轮回,而今想来,那几许魂魄,也早已散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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