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

我只写我想写的。

【曦瑶】闲客(中)

【曦瑶】闲客(上)

稍微修改一下,加了一段追凌的戏份(虽然还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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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蓝启仁不知为何,对张罗蓝曦臣娶妻一事,显得十分心急。

家宴上刚定下不久就派了长老,催着蓝曦臣上门提了亲,纳彩问名后,又挑了个近得不能更近的吉日,和他往日行事风格实在是大相庭径得紧。

蓝曦臣一直得体地未出丝毫差错,也没有显露出什么不悦,只在结亲前日提了一句,要将青蘅君的灵位请出,以为高堂。

蓝启仁沉默半晌,由着他去了。

蓝曦臣对他倒仍是谦和恭敬,可他二人心里都清楚,这叔侄之间,终究是生了隔阂。

“然我又能如何呢?”

请出灵位前,蓝启仁在祠堂里,对着青蘅君的牌位行了三个不折不扣的晚辈的大礼。

“我是不能允许他像忘机一般任性的,兄长,我并不想为难他,还望兄长可以原谅启仁莽撞......”

那一日恰是入秋,姑苏起了好大的秋风,可谓是凉爽至极。

也吹得布置喜堂的弟子们叫苦不已。

魏无羡看着奔走内外的蓝思追,一声感慨:“果然是怕夜长梦多啊。”

蓝忘机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闻此言侧目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

却伸出手来,握紧了他五指。

 

云深不知处如此上下张罗,孟瑶自然也不能幸免,好在师兄们都极喜欢他乖巧,并未叫他做太多事。

像擦拭桌椅,张贴红纸一类,他是不必做了,师兄们拣了个最是轻松不过的差事给他。

于是成亲当日,孟瑶便穿了身高阶弟子袍改制的红衣,立于堂前。

“云梦林氏到——”

“姑苏喻氏到——”

......

轻松是不假,喊得犯困,更是不假。

孟瑶内心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这连站一日的本事他在过去练得也不少了。

将此次与蓝氏结亲的秦氏让进门后,他原以为再没别人——毕竟比这一家来得还迟是十分失礼的,这也是蓝氏做东来彰显亲家地位的手段——刚想低下头偷偷歇息一阵,孰料,一尾绣着金线的衣摆却忽然荡到了他眼前。

孟瑶瞬间就醒了。

抬起头,他果然瞧见了金凌一张高傲而冷漠的脸。

他比过去长得更高,气势也更像个家主了,只是这冲动的性子仍是一如往昔,看什么人不顺眼,定是没有好脸色的。

孟瑶看着他,竟生了些时如逝水的心酸。

他清了清嗓子:“兰陵金氏,到——”

金凌勾起嘴角,笑意隐隐含着轻蔑,手里捧着一样东西就要走进来,孟瑶按着规矩伸手去接,却被他避开。

“我兰陵金氏的贺礼,请泽芜君亲自接下。”

孟瑶的动作有些僵硬,他明白金凌故意摆谱是为了自己,可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又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况且,他虽仰慕蓝曦臣,此事终究是与对方无关的。

金凌就算是心疼自家小叔,也实在不必这样拂了他的面子。

不过,蓝曦臣并未怪罪,好涵养地维持着笑容:“多谢金宗主远道而来,想必是路途遥远,才致耽搁许久,请入座吧。”

金凌冷笑一声:“泽芜君这找借口的本事倒是好得很。”

他昂了昂下巴:“这贺礼是我万里挑一,专门恭贺泽芜君与秦大小姐结亲之喜的,世间仅此一件,泽芜君不如此刻便打开来瞧瞧?”

蓝曦臣心里早猜到七八分那是什么,面上含着笑,正想要拒绝,不想秦玉阮竟走了上来:“夫君,能让金宗主这样说,大约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了,以妾身之见,不如打开,给我们都开开眼?”

“哎,蠢啊!”魏无羡一拍大腿,“这里头我看没装个人头都算好了,秦大小姐这女主人的架势,什么时候摆不好,非要现在!”

“我看现在摆倒是挺好的。”江澄坐在他身边,冷哼一声,“不就是摆给阿凌看么,除了阿凌,这满座宾客她何曾与旁人还有什么过节?无非是看阿凌上回不给他们面子,心里不爽快罢了,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魏无羡瞥了他一眼:“这就是你一直单身的原因?”

“滚滚滚滚,魏无羡你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江澄说着狠狠推了他一把,作势起身就要离席。

想了想,却又折回来,瞪着他道:“你给我少喝点。”

“江澄你这就不懂了,姑苏天子笑,那是一绝啊,云深不知处的天子笑,更是百年不得一见,如何不能趁此机会多喝......”

眼见着魏无羡又要开始扯皮,江澄便懒得理他,只作充耳不闻状。

蓝思追来给他们添菜时,却看到他望着一处,眼中似有怅然。

他顺着江澄的目光看去,只见是那姑苏方氏的家主正与属下相谈甚欢。

“听说那位方氏长老很不一般。”蓝景仪跟在他后面,嘴也闲不下来,一路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仿佛同家主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交情,又十分有才华,所以格外得到器重呢。”

“那位长老双亲早逝,还是方氏的老家主......”“够了。”

蓝思追低声打断了他。

“咱们专心做事,少说几句吧。”

 

6、

 

秦玉阮开了口,蓝曦臣如何能继续推脱,只好伸手接下了金凌拿着的东西。

怎样都是要拆开的,如何躲得过。

他暗自苦笑一声,除去了捆着礼盒的红绸。

那盒盖竟是虚掩的,这便翘起了一道边角,蓝曦臣微微叹气,伸手假意察看盒子里的东西,却不动声色抹去了几幅书画的落款。

“如何?”金凌上前一步,“这礼物,蓝宗主你可喜欢吗!”

有意而为的贺礼若只是挑起旧事的一道引线,这声咬重的称呼便是一把利刃,直直刺到蓝曦臣心底去。

然而他仍在抬起头回礼的一刻便收敛了神情:“很是喜欢,多谢金宗主。”

金凌微微冷笑:“既然喜欢,怎么不拿给你夫人,与这满堂宾客同乐一番?”

蓝曦臣皱了皱眉,有些沉默。

座中都是修仙宗门之人,并非蠢钝无知,他若拿出四季图,如何不被认出是自己的笔迹,那么这便不是一份单纯的贺礼,如此深意,便是非议的源头。

同样,当年金光瑶便是将这图泰然悬于芳菲殿之内,只是不许人靠近罢了,两厢一对上,他要怎么堵住幽幽之口。

秦玉阮看出他万般的为难,不由开口:“也并没有将贺礼当堂示众的规矩,夫君若是不愿,便改日再看罢,左右也是不急的。”

“我去!”魏无羡咬着个丸子,语气含混不清了也忍不住扶额,“以为这位大小姐只是单纯使然,怎么如今看着,倒是愚蠢得很啊。”

江澄撂了筷子:“世家小姐多是如此,能如阿姐一般的......”

他想了想,却止了话头。

“......此人如何能与阿姐相较。”

蓝忘机看着蓝曦臣的方向:“魏婴,别说这些话。”

魏无羡向来是很疼金凌的,外甥不喜欢的人,他怎么喜欢得起来,便随便答应了一下,过了阵子又忍不住开始碎碎念。

蓝忘机看在长兄面子上提醒了他,也没有多么强求下去。

 

金凌果然顺着秦玉阮的话头:“秦小姐说笑,规不规矩都是人定的,不过是一道贺礼,难道秦小姐觉得如兰此举不妥吗?”

这是丝毫面子没有给她留了,且最后自称,看似是谦称,实则将她平白拉低了辈分,是很不尊重的。

秦玉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却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蓝曦臣亦是没有再替她说话。

她看着对方,心头不由涌上了酸楚和委屈。

 

蓝曦臣正为难的时候,蓝氏的弟子们又上来添了一轮菜。

孟瑶瞅准了一位还算相熟的师兄,叫住了他,又接走了他手中的羹汤。

“我站了一天,腿酸得很。”他笑道,“师兄就准我走动一下吧。”

对方不疑有他:“我早说阿晋脑子是一根筋,以为干站着便是好差事,师弟快去吧,谁去递这一道菜都是一样的。”

孟瑶道了谢,跟在蓝思追后头进去了。

蓝曦臣捧着礼盒,忽地却是心头凭空一阵厌烦。

怎就这样不顺遂心意。

蓝启仁要他娶不喜爱的女子,他娶了,要他担起蓝氏,他担了,连金光瑶亦是手刃,未有半字念旧念情,除却闭关三年,一点话柄都不曾留下,到头来,还是有人要逼着他承认,让他认下自己的真心,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满堂的人,也是将这段旧事当个妙闻听吧。

何曾有人懂他剜心之痛。

他爱不爱金光瑶,就这么要紧吗?

既然这样,索性再也不藏了罢。

蓝曦臣定了心,忽地抬起头一笑。

他是极少这么笑的,虽说姑苏蓝氏泽芜君,以待人温雅著称,可像这样粲然至极的笑,若不算上年少双亲仍在的时候,连蓝忘机都不曾见过许多次。

孟瑶看见了,心底微微有些诧异。

他记忆并未全然恢复,记得的仅仅几件大事而已,却也不算上射日之征的很多细节。

关于蓝曦臣的,他记得自己仰慕对方,也记得对方对自己温柔的笑意,猜测得出两情应是相悦的,却不记得其实直到死前,对方都是自己的道侣。

更不记得究竟是谁亲手了结自己。

他知道金凌想给小叔出气,不过也是少年心性,心疼他仰慕半生求而不得而已,那盒中的东西定是不能示于人前的,所以蓝曦臣才这样为难。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不必了。

孟瑶慢慢走到他跟前去,在蓝曦臣拂去盒盖的一刻,装着脚下一滑,将大半碗汤羹尽数泼在了几幅画上。

魏无羡一直在远处看好戏,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惊得直接从席间站起了身。

蓝忘机注意到他失态,不动声色又把人拉了回来。

“你!”

金凌勃然大怒:“你是谁,竟敢如此托大,我送与你们宗主的东西,你怎可这样轻慢对待!”

蓝曦臣亦是震惊,只是他没有指责孟瑶,只是定定看着他。

孟瑶知道书画已然全毁,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仍是惊慌,急急忙忙行了个跪礼:“二位宗主息怒,弟子莽撞,可弟子不是有意为之的!”

“息怒?莽撞?不是有意?”

金凌想起金光瑶在时是如何珍视这几幅画,便觉得一道怒气直直上头:“我看你偏就是有意,还是有人授意!否则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蓝宗主打开礼盒的时候出现!”

这话里的暗示太过明显,蓝曦臣不由沉声道:“金宗主,我一直就在这里,从未离开,怎么才能......”“蓝曦臣!”

金凌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蓝曦臣,你好狠!他将这东西奉于殿中,将送这东西的人奉为神祗,你为你蓝氏一点清誉就这么把它毁了,你......你怎么这样狠心!”

蓝曦臣静默半晌,转头去看跪着的孟瑶。

“你去禁地面壁三个月,没有传唤,不准出来。”

金凌冷笑:“仅仅是面壁?”

蓝曦臣知道,连戒鞭也未请出,他是嫌罚得太轻:“不论金宗主送了怎样贵重的东西,也不过身外之物,而我的人却是血肉之躯,区区身外之物就要动用刑罚,并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还要分说,魏无羡已看不下去了,跑上前半拖半拽地把金凌拉到自己坐席:“阿凌阿凌,我跟你说啊,千万别跟蓝家人吊书袋子,能把你气死啊!来来来,过来尝尝这云深不知处的天子笑。”

金凌被他拉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可挣又挣不开:“你天天跟蓝家人厮混也好意思说这种话?放开放开,我自己有手!”

魏无羡拉着他灌酒,却凑近了他耳边低声道:“阿凌,你小叔叔在的时候,最重要的人是谁,你心里一清二楚,你这是让谁下不来台,你心里也清楚,你听话,别闹泽芜君了,他也很苦啊。”

金凌仿佛被酒呛了一口,眼圈微微有些红:“他活该!”

“他多活该,都有报应了,你别去为难他,就当给你小叔叔一个面子,行吗?”

听到这里,金凌眼角的泪便蓄不住,一下流了出来。

“我觉得泽芜君,对不起我小叔叔。”

魏无羡却是忽然沉默了。

他松开金凌,看着跪在蓝曦臣跟前那人:“没想到最后,那画是毁在了他的手里。”

金凌没好气道:“泽芜君心狠,当初便可见一斑,如何想不到?”

魏无羡知道他听不懂,也不再解释:“管他许多呢,阿凌啊,看你年纪不小了,是不是也该找个姑娘......”“闭嘴吧你!”

金凌忽地将酒杯往桌案上狠狠一掷:“区区家族清誉便要我将就?天下岂有这样道理,况且我找谁都只是自己的事,何须牵扯家族,泽芜君只是巧言令色!”

蓝思追接了蓝曦臣的命令,本是正要来安抚金凌的,听闻此言,脚步却是顿了一顿。

金凌对上他双眼:“蓝愿,有事快说。”

蓝思追思忖片刻,走了一步上前:“泽芜君他......”“原你是要替他求情。”

金凌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若如此,倒是不必了,他不用求得我金凌原谅,对不起了谁,就自己去向谁说吧!”

蓝思追被生生打断,又是好一阵沉默。

终于没有说别的,也没再接着说下去。

 

【曦瑶】闲客(下)

 

对不起我知道不该拖这么久可是天刀太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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