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

我只写我想写的。

【曦瑶】盘桓(下)

盘桓(上) 盘桓(中)


BGM人非草木


“回头就算认错,还好,错得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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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蓝曦臣如此驳斥,只是挣开他的手,似乎想理一理衣袍,又想起自己是魂体,哪里有这种必要,抬起来的手迅速放了下去。

他昂起下巴,平静看向对方:“二哥,我知你必会恼我这样做,却没想会见你这般失态。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我不同你再多辩解,只想告诉你,针没扎在你身上,你不晓得那有多疼。”

金光瑶停一停,又道:“接着看罢,这是前事了,后面会怎样,我也不清楚。”

蓝曦臣不愿与他多说,便没搭理这句话。

 

金夕月果然在两日后用金光瑶教她的法子狠狠收拾了欺负她的人。

她自己仿佛也被吓了一跳,因为那人不光没能再对她动手,且几乎连法术也不能用了。金夕月本性善良,心里很有些不安,怎料那人不能直接收拾她,又背地里给她下了不少阴招。

金夕月此刻才真正生了恨。

她再不多加犹豫,之后意图欺凌她的人都被她伤了修为根本,金光瑶教的是禁术,知道的人屈指可数,自然没人能奈何得了她,如此,再无人敢出手羞辱。

蓝曦臣自是不赞同这法子,然而清谈会上邀法相斗都是两人之间的事,他不能插手。之后更拘于身份,他也不能阻止。

这事儿本来到这里就结束了。金夕月自知下手不轻,虽然那些人可以说是自作自受,但这教训也重了些,何况他们再不会欺负她,那么她也就不必再动此法。

可惜,这世上很多事都大多是相似的。

 

金夕月有个姐姐,对她非常好,当初仍在金氏的时候,她也会被父亲同世家女子生的儿女们欺负,只有长姊金夕苒是个例外。

所以她也一直亲近这个大姐。

巧得很,这次庞氏清谈会,她那父亲便打发了几个女儿出来历练,而金夕苒正在其中。

她这个姐姐聪明得很,虽然没有学过金光瑶教的禁术,但一眼便看出自己的妹妹定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事后去质问,金夕月很容易就招了。

金夕苒十分震惊且愤怒:“月儿,你知道自从前任宗主事发,那些人是怎么看你我金氏的,父亲自小就教导我们,要行正道,做人做事要堂堂正正,你用这种法子还伤了人,万一传出去,他们岂不是更要戳着咱们的脊梁骨说话了?况且,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怎能说做就做了?”

金夕月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伤天害理?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不过用自己的本事折损了他们一点儿修为,而他们是要杀了我!若我不反抗,我迟早会死在这里,你想来质问我也质问不到了!”

她说到这里,又冷冷一笑,一双妙目几近狰狞:“姐姐,他们那是自作自受,一报还一报,他们对我作孽的时候,就该知道早晚要还回去!我不过是让他们遭的报应来得早一些,痛快一些,又有什么大不了!”

“那之后你又用了几回,又要怎么说?”金夕苒伸手一指几间稍稍偏远的堂屋,“那里边的人也想杀了你?这几天发生的事我也看在眼里,他们只是庞氏无辜的弟子,你为什么连他们也不放过?”

“他们?”金夕月恨恨咬牙,突然扯开右手袖口,露出里面重重叠叠的伤痕,“姐姐,你晓得么,有一回,动手的那些人,他们把我丢在水池里,拿我的头撞池底的机关,把我的手摁在地上狠狠地踩。我好痛,痛得就要死了,我求那些在一旁看的人去告诉长老,只要长老知道了,是不会容忍他们继续做这种伤面子的事的,可他们说不敢得罪几个嫡系的大弟子,所以选择袖手旁观!”

“多热闹啊,多好看的热闹!这个人被折腾到这个地步,居然还没有死呢!”金夕月说着说着,居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好姐姐,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求生不得,我求死也不能啊,要是我死在这儿,那父亲送我来的意义就没有了,接下来他要选哪个女儿呢,是你,还是金夕澜,还是干脆选了阿娘呢?”

“而你,看我好不容易摆脱了这种境地,居然第一个来质问我,为什么用了那种方法。”她的笑褪得很快,面色一点一点变得颓然而悲伤,“长姊,我总以为你待我好,那便应当想一想我的感受,他们不过是没了修为,你的妹妹,我是要没了命!”

“再怎样都不是你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的原因!”金夕苒痛心疾首,“金夕月,你做什么不好,非要选这条路,你想什么法子不好,非要用这种,你既然不觉得自己做错,那从今往后,我这个姐姐你也不必再要了!”

金夕月如遭雷击。

 

金光瑶却笑了,笑得弯下了腰:“二哥,像不像,你说,像不像?”

蓝曦臣觉得自己的头又痛了起来:“像什么?你究竟想说什么?你就是要我来看这对姐妹决裂?”

“二哥,你说错了。”金光瑶直起身摇了摇头,“我能看到的是她受罪的那些前事,后面要决裂,我也意外得很呢。”

“不过我一点不意外。”他冷哼一声,道,“回去吧二哥,后面的事,可就没那么好看了。”

“你是不能明白,但我这次倒是真的明白了。”他以魂力画了个传送咒,把还未反应过来的蓝曦臣塞进去,“哪怕知晓了全部前因后果,你只怕也不可能接受啊。”

“接受?”蓝曦臣更加茫然。

两人这么回到了云深不知处,金光瑶把人推进寒室,自顾自说了下去:“你我走到那个地步,大概真是,命中注定。”

言罢,关上了门。

院内不知何时已是月悬于空,金光瑶就这样显着形在门外站了好一会。

他本以为死后应不会像生前那样站一站就累了,谁知化了形,竟跟常人也没什么不同。

金光瑶无奈地叹了口气,来回踱着步子,在门前寻了个看上去稍稍干净的地方,一撩下袍坐了下去。

姑苏的冬夜还是有些冷罢,金光瑶心想,还好他此时虽仍会疲倦,却不会受冻,不然以他的修为,在这里呆一晚上都得要去半条命。

里边的人犹豫了一阵,轻轻叩了叩门:“你怎不进来。”

“二哥,你画的那些咒可都还在呢,我怎么进来。”金光瑶有些好笑,“何况你我方才吵了一架,我还跟着你进去,莫不是找你的骂?”

蓝曦臣又不说话了。

过了阵子,他轻轻道:“姑苏下雪了。”

是么?金光瑶本不感兴趣,想了想,还是给面子地抬了抬眼:“是下雪了,倒是少见,不过好看得很。”

这几天说了许多次“好看得很”,弄得他有些搞不清,此刻是仍同对方在庞氏,还是真的已经回到云深不知处。

他随口扯了几句,类似什么从前在姑苏还是二哥带我看的雪,以及那枝梅花我其实留着做了书笺,一直没有扔,啊,二哥你应该不记得了,这句话当我没说,一类的话。

然后仿佛终于倦得不行,一歪头睡了过去。

 

在寒室醒来的时候他一点不奇怪。

因为蓝曦臣就是这么好的人,哪怕生着气也不会放任别人在冬雪里过夜。

可惜正因他是这样心气的人,所以更加不能容忍自己做过的事。

“二哥,真是对不起呀,经过这几天,我是真明白过来了,哪怕重来一次,你也容不下我。”

他在心里这么想着。

“所以阿瑶,只能再算计你一回了,你放心,这当真是最后一回了。”

 

两人还算安稳地过了几天,寒室突然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你们怎会找到这里?”蓝曦臣下意识挡在门前,不让人看到里面情境。

来人奇了:“蓝宗主,是您写信给宗主,告诉我们金光瑶拘在此处的。”

“什么,我没有......”“来得真快啊。”

金光瑶走了出来:“能来这么快,看来怀桑这些年长进了不少嘛。”

蓝曦臣更加糊涂:“聂怀桑?此事同他又有什么干系。”

“关系最大的就是他了。”金光瑶耸耸肩,笑得十分坦然,“我知道你料不到今天的事,走之前便全告诉你罢。是我用你的名义给清河聂氏递的这封信。蓝忘机抹去了你的记忆,然而你闭关百年,除却施法的蓝忘机,天下没人知道这回事,都以为前尘往事你都记在心里,加上之前在观音庙那次,二哥,你可是第二回大义灭亲了。”

“泽芜君好生让人景仰,大是大非面前,对三弟也不留情,多好的名声。反正我是已经死了,再怎样也不会更糟,替二哥留个好名声,应该的。”他说着望了望天,“今日应就是蓝忘机帮你驱逐梦魇的日子,二哥,你拾掇拾掇,好好去吧。”

“记不起来的,本来永远也不必记着了。然而这几天的事,我已分出自己下辈子的命数,一点不落放在了你的命格,蓝忘机想叫你忘了,只怕没那么容易。”金光瑶的笑像他很久前见过的模样,那是他还叫孟瑶的时候,见到真心相待的人,就会笑得那样天真,“你要揣着疑惑到死,还是知道以前的事,然后如刚闭关时那样继续生不如死,自己选一个罢。”

聂氏的人等得不耐烦了,上来封他魂力,金光瑶一拂袖:“退下!聂怀桑要这么急,何不自己过来,难道他也知道自己最后骗了谁,所以心里愧疚不敢来见么?”

几人语塞。

金光瑶说完,又朝蓝曦臣粲然一笑:“不过二哥,你选了哪一种,都得好好地、一直记着阿瑶,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高兴。”

他向着对方拜了拜:“多谢蓝宗主曾经真心相待,不以‘娼妓之子’称呼在下,也多谢蓝宗主几次出手相助,在下区区之身,就遂尔之意,愿蓝宗主,一直有这么个嫉恶如仇的好名声罢。”

“你......”蓝曦臣似有所感,不由出声唤他一句。

金光瑶却不再看他:“带我去见你们宗主。”

蓝忘机昨夜没能等到人,此时终于到了寒室。看到此情此景,他没有像魏无羡想的那样去拦下蓝曦臣。

蓝曦臣果然也没出手,就这么看着金光瑶跟着几人走了。

蓝忘机直截了当问出了口:“兄长想知道吗。”

“想与不想,都是无用,他想让我知道的事,这两天,都已原原本本叫我亲眼见到了。”蓝曦臣说着,身子突然晃了晃,“可阿瑶向来聪明,怎么就没想到,他拿魂体渡给我命数,那便同时也已将前尘尽数化给了我。不必我去选了,这几天,还是从前,我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重来一次,依然无法容下他。”他的神情有些颓然,“阿瑶这话,其实没说错,在我想起之前,有一瞬我当真是这么想的。”

“你以为他们聂氏带走的是阿瑶的魂?”蓝曦臣见一旁的魏无羡似乎有些讶异,不由摇摇头,“忘机方才看出我并不想阻止他们,那是因为我明白,那只是个幻影,只怕走不到聂氏就散了。”

“阿瑶以散魂的代价,把他的命格,和他整个人,留在了我这里。我永远见不到他,看不到他,不能跟他说话,却非得念着他,因为他此刻已经散在我的命数里了。”

蓝忘机总算弄懂他这兄长说了些什么,默然许久,有些无言:“兄长说得是,他确实聪明。”

“那么,此时这驱魇之术,也没有必要了。”蓝忘机看着他神情,知晓他终究只能回到百年前那般,并且辗转痛苦,再无法解脱,“兄长,忘机......先行告退。”

蓝曦臣像没听见他的话,迈步而去,掩上了寒室的门。

魏无羡听完他二人你来我往,突然拽了一把蓝忘机的袖子:“蓝湛,他......”

“事已至此,不必多说了。”

“不不不,我是说你哥哥他的......他的头发......”

蓝忘机听到这里,顿了顿。

“你还不了解兄长的心性么,不过一夜白头,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可他刚闭关时也不见这样啊!”

“那时他虽有愧,但金光瑶做的恶也不能忽略,他痛苦过去的很多无法改变,因而闭关。但此时,是他亲手将金光瑶逼到这个境地,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蓝忘机垂下眼睑,“金光瑶他,确实了解兄长。”

 

蓝曦臣的病,是再也好不了了。


其实里边的几个姑娘都不算是原创角色了,算半个映射吧。

本来想打个TBC,骗骗你们也骗骗我自己,假装这事儿还有转机,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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